一年前。
孟春之月,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陟负冰,獭祭鱼,雁候北,草木萌动。
玄都终年冰天雪地不见春色,那日恰逢风雪霜降,颜魔在承欢殿刚宠幸完一名男修。彼时,心情大好时兴趣所至,便挥手下令放逐妖魔玩弄修士。
这是一个名叫正中靶心的游戏,用锁链套在一群极恶之徒的脖颈上,任由他们四下逃窜,看哪名极恶之徒跑的最远,便赏他一柄长弓和一把箭。
然后命令他射向指定逃窜的人,若射中还好,能免其玩弄,但若射不中,就要代替其去死。
贺清邪携昆吾剑初来乍到,便目睹一场人心险恶。
极恶之徒之所以称之为极恶,便是恶极者又怎惧恶名。
见此自相残杀的场面,群魔沸腾,在围观的冰原上拍手称快。颜魔坐在贵妃榻上,雪白凝玉般的长腿踩在一个修士脊背上,修士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近乎崩溃的状态。
远见一名修士搭弓射箭,动作飘逸,宛如行云,颜魔鬼迷心窍般软舌舔过朱红小巧的唇瓣,慵懒地拍拍手。
“啪啪啪——”
巴掌声响起后。
霎时,整个冰原逐渐安静下来,像沸腾的铁锅突然被闷上锅盖。
“将那人拉过来。”
话音刚落,手握锁链另一端的一个魔物,便张手一吸,锁链哗哗哗收缩,碰撞的声音一时在冰原荡开。
连射死七人的修士,被动作暴力地推到颜魔脚下。
他惊慌失措般抱住颜魔白皙如玉的腿,惊恐出声,“都,都主?”
颜魔轻声一笑,用另一只脚尖挑起这修士的下颚,露出一张模样清俊,剑眉星目的脸面。
“你很怕我?”颜魔俯下身,涂着血红蔻丹的指尖搔过那张形状精致的唇瓣。
“不不,不,都主美若天仙,如花似玉怎会让人心生惧怕?”
想在玄都活命,唯一的办法便是成为颜魔的心腹,亦或是脔宠。传言颜魔最爱样貌上佳之人,看上了,喜与他们春宵一度,男女皆可用。
如此,便有了修士可以凭借样貌在玄都获得依仗的机会。
颜魔似是被这话逗笑一般,笑着以指尖轻抚过这男子英挺的眉目,朱唇轻启说:“修真界之人莫不是都是眼瞎?你这般好看的男儿,能是什么极恶之徒?来,告诉本尊,你为何被流放至此啊?”
这修士面色凝重,登时如丧考妣般垮着脸,将手往对方裙下的光滑之处探入,犹犹豫豫说:“回禀都主,是,是小人强……强`迫了掌门的女儿……”
刹那间,群魔哄笑,指着他骂道:“禽兽。”
“畜生!”
“猪狗不如!”
诸如此类等等。
群魔都不屑于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的腌臜之事,这些流放的修真之徒多数都做了个遍。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颜魔言笑晏晏,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只是如此吗?”
这修士脸色迅速变白,探入裙下的手也蓦地停住,他嘴唇轻颤着,闭着眼如赴死一样,补了一句。
“被发现后,我,还屠了他全门。”
被迫将自己所作所为当面刨白,并未给他带来心中所想的畅快与得意,反而让他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人与魔,终究不同,但也相同。
“哈哈哈哈——”
一时间,整座冰原都荡漾着各种音线的笑声,全是鄙夷不屑和嫌弃至极,尤其是颜魔的笑声最为爽朗,她扫向一众已经把头低进尘埃中的修士,心情万分舒畅。
“我害怕鬼,但鬼未伤我分毫,我不害怕人,但是人反到把我伤得遍体鳞伤[1]。是这个道理吗?”
所有修士跪在地上,身旁都是拽着锁链控制他们的妖魔,而他们已无力反抗,沦为阶下囚,位置连狗都不如的尘埃。
想当初做伤天害理,烧杀抢掠是何等的恣意风光,与如今对比,不过是种何因结何果,一切皆是咎由自取罢了。
“来人,把他带上,摆驾回殿。”
尽了兴,颜魔揉着修士的唇瓣,邪笑着吩咐。
*
远处,目睹一切的贺清邪,从听到颜魔故意询问那修士犯何错时,便拧紧眉头,待群魔回巢后,那眉头都未松开。
这时,天道看不下去了,便问:“想起自己的所做所为了?”
贺清邪没应。
天道便阴阳怪气地继续说:“强迫掌门之女,又屠杀师门全人,这尚且被流放到玄都。若是整座修真界都知道你睡了君窈仙尊,还坏人无情道,那你连玄都都没得去。那可是君!窈!仙尊!近百年来,最有可能临登仙途的女修!别的修士都等着有朝一日亲眼目睹君窈仙尊成仙,你倒好,一指戳穿了……”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贺清邪阴鹜地眯起凤眸,手攥起拳头,好似要杀人一般。
天道被吓的霍然噤声。
**
傍晚,戌时一刻。
承欢殿内门洞大开,魔气环绕,春情荡漾。
高殿之上的贵妃榻上,正进行着肉`香四溢又暧`昧不清的一首歌!
歌!
一首歌!
滑上又滑落,一收和一放,来来回回之间,花式千变万化,实在不简单,恒久的运动,充满智慧意义,一上一落之间,速度力度配合,身心的锻炼,高高低低起又跌,永恒的定律,转呀转呀转不停,绽放生命火光。
一团火,燃烧心窝,烧掉心中那迷惑,熊熊热火是能量,千锤百炼金刚,要经过琢磨,一团火,燃烧心窝,冲破障碍不怯懦,自强不息,成长要突破,青春岁月,由我来掌握,啊——[2]
踏进承欢殿的那一刻,贺清邪手握昆吾,心想得却是天道在冰原上所说的话。
“擒贼须擒王,颜魔是整座玄都的主宰,你拿下她便可拿下整座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