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猎杀时刻

关上门走进来的一瞬间, 烛火被摧残得明明灭灭,昏黄光晕映出血迹斑驳的老旧长桌,临近一步落入眼底的是形式各异的刑`具, 分散粘着乌黑的肉渣,每一样都被用过, 每一样都在积蓄尘埃的长桌上泛起久远的沉疴。

噗——

蜡烛灭了。

苏长依察觉到异样眸光忽地一闪, 回身的刹那整个人被从后拥住,自身后扑过来的香风, 软得宛如一池云锦, 干甜辛辣之中带着点点花香,清冽香甜。

这绝不属于人的体香, 似乎……

少顷她闻出这是什么香气了,是酒香,桂花酒酿。

贺清邪反手弹出一道指尖焰,重新点亮蜡烛。

“师尊, 您真是让弟子好等啊。”滚烫的呼吸蓦地落在耳畔,贺清邪亲了一下泛红的耳尖,以幽怨的口气说出这句话。

手臂当即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身体挣了挣,纤细的藕臂不甚碗粗却也毫无挣开的可能。

苏长依心下不知不觉已凉了大截, 她不悦地蹙眉,毫不留情斥责说:“既然能分清关系,就给本座松开!”

为什么总做些让人觉得毫无里头的事?真让人怀疑贺清邪是否对她存有不良心思,但怎么可能?

起码苏长依是绝不相信。

贺清邪身体的力道悉数放宽松,整个人塌在她后背上,不轻不重的重量压的她不得不难受地弯起腰肢,从后面看去, 只要贺清邪双腿抬起,这姿势就像她在背贺清邪。

“本座同你说话,你耳朵聋了?”苏长依怒不可遏地说。身子往左右甩了甩,奈何对方桎梏的天衣无缝,任她十八般武艺聚全开也没能挣开。

贺清邪被这动作取悦到了,低声笑,垂下的视线不差分毫落在因呼吸灼热而隐隐泛红的朱唇上,细细描摹。

脑中浮现出的画面诱惑又勾人,只可惜地点不对,不然某人已经被压在干净的长桌上,被吃尽便宜。

不过现在也不遑多让,起码她抱人抱的心猿意马。

贺清邪噙着邪笑,正色说:“正因分得清关系,这手臂才不能松啊。弟子又不是不知道师尊您什么嘴脸,翻脸堪比翻书,弟子好怕啊——”

孤立于山崖下的刑灵室赤`裸在山间,从荒山野林里吹来的风从缝隙中渗进来,让这个窄蔽的木屋更为阴冷。

烛火已灭,暧昧却是生在隐蔽之处的花,靠着暗黑滋取养分。

这种关系不明,情感未定让苏长依毛骨悚然,她不得不强作镇定,阴鹜道:“你会怕?你当做是本座是师尊?本座在你眼里算什么?再说一遍,松开!”

“想弟子松手?”贺清邪置若罔闻,谑笑说,“松开师尊这不就是要弟子的命吗?”

简直是胡话连篇!

苏长依耐心不多,厉声道:“你我还未动过手,你是非要逼本座跟你同归于尽吗?!”

同归于尽?

虽是气急败坏之下的怒言,但说者无意,不难免听者有心。

你就这么喜欢死?

贺清邪眸光在暗处沉了沉,只手掰过苏长依的脸,冷道:“师尊好像总以为能与弟子势均力敌,同归于尽还是算了吧,比起殉情弟子更愿意换一种方式,不若你我师徒床上比过?”

“如果你满脑子都是这种废料,那本座与你无话可说。”

“怎么能是无话可说?你我师徒之间,不是情深意切可昭日月吗?这些回忆弟子一直记得,从不敢忘。且灵清殿软纱红帐,恩恩爱爱不是如鱼得水,欢愉不断?这些记忆如此美妙,师尊难道不想重温一下吗?”贺清邪长指摸入衣襟,被人当场截住,继而拉了出来。她不怒反笑,刚要开口便听温风和煦的女音犹在耳畔,不疾不徐地说,“今日只说惩处之事,不然你就别开口了。”

“那怎么成?只说惩处,弟子不是要被师尊罚死?还不如谈点风月……”

两次三番被绕开话题,苏长依只想就地宰了贺清邪,她被强制偏过脸,贺清邪低额忍不住在她鼻尖处轻蹭。发丝里渗出的香气四溢发散不断涌入鼻中,勾起不算久远的回忆。这让她更加难堪,那些凌乱颠倒的记忆时不时潮涨潮消,平静时如水流潺潺,波涛时翻江倒海,总能乱得她面红耳赤,心绪难平。

此时的苏长依无疑是疲惫不堪,早知改日过来,先让孽徒在刑灵室自己呆上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