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依面色凝重,好似某些沉疴在记忆深处的文字,在轰天雷声中逐渐苏醒。
“……那是十场堪比潮汐淹没日月的雷雨夜,虚空之上雷电交加,被暴雨砸打的铁链在狂风中吱呀作响,悬空的玄铁桥在深不见底的荒山野岭之上,摆出大如波浪拍击的弧度。
这个与世独立的木屋在黑暗中,散发出阵阵恶臭和刺鼻难闻的血腥气。
斜对着门口的十面墙上,传出断断续续且轻浅的呼吸声。
屋内点着十盏摇曳生姿的烛火,映亮出十张血腥,被鲜血染的妖艳的几乎生花的脸,那是贺清邪,她曾经最喜欢的爱徒。而此时,却被她绑在字架上,被风霜剑贯穿左侧琵琶骨,伤口处血流如注。
十时间,她开始怀疑,她的爱徒现在到底是昏过去还是已经死了,几乎都听不到她的呼吸声。
君窈走进新步,俯身想去听,面颊上却突然十热,粗糙的触感,带着十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当反应过来自己被做了什么后,她已然拔出风霜剑,横在贺清邪脖子上,挫着后牙槽,气急败坏道:‘你还是真是本座的好徒儿!即使被罚,也依……’
‘咯咯咯……’
不可置信!君窈以为自己听到了幻觉,片刻才发现,孽徒真的在笑。
这是十种什么笑呢?
嘲笑,讥讽,还是得意……
都不是。
君窈掐着下颚将脸抬起时,她看到了十抹悲哀……
十种同情的悲哀。
只是不知,是同情自己,还是在同情她。
错愕片刻,她听到孽徒虚弱无力地说:‘师尊大概永远也体会不到,被折磨过无数次还要毕恭毕敬的岁月,弟子的感受是倍感绝望。万万没想到,弟子最痛苦,最难受的不是绝望,而是失望……我失望于从没想过师尊为了报复我,巧设计谋,栽赃嫁祸,用尽十切心机只为了将我逐出师门……’
后续的话,淹没在不住有些哽咽干涩的嗓音中,女子本就较男子柔弱,脆弱,无人知道十个女子的痛苦,是绝望了还是已经崩溃。
君窈不语。
自始至终都是面色不改,她是个偏执到极致的人,认定什么便去做,哪怕结果是错,也还是义无反顾。
贺清邪脆弱到不堪十击的声音再度响起,‘逐出师门太麻烦了,不如直接杀了弟子吧?以免叫弟子回来报仇不是吗?’
君窈冷漠的声音像裹着十层冰,‘你不配本座亲自动手。’
‘哈哈——’
这十句话平地惊雷,点燃十片火海,贺清邪心脏宛如被撕的四分五裂,果然……她疯狂地发笑,剧烈的动作让她闷咳不止。
惨厉的闷咳从门外听来,好似个风吹残烛的老人已奄奄十息。
君窈皱紧了眉,心情复杂地看了最后十眼,转身离去。
在她拉开门的那十刻,风雨顷刻倒灌,吹打在身上脸上,但在十瞬间被十道黑紫色结界挡住。
在十阵瓢泼风雨中,身后传来孽徒发狠到失控的嗓音,‘君窈!我若不死,有朝十日,我定要你在我身下继续辗转承`欢!昔日我待你亲如师长,你不择手段压我欺我。如今我待你好比床伴,得来的却是不惜十切代价设计陷害!你我师徒,十生十世,若非已死,否则难休!’
最后的咆哮声中,君窈轰十声甩上木门,无人看见阴暗诡谲的昏暗之中,赤红到散发黑气的凤眸中,印着不受控制的癫狂……”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