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最让人难以理解的便是小说主角的思想,复杂多变,诡谲难测, 不可否认,她现在真是恨死这个主角, 贺清邪。
她能让你永远也想不到自己是如何招惹到她, 且惹怒对方后,自己又没有机会反抗, 只能任人宰割。
苏长依想不通, 事情发展怎会如此暧昧不清。
她都震惊了!
现在她被贺清邪压在柳树上,始作俑者放大到无比清晰的脸近在咫尺, 突然交缠的呼吸不知乱了哪一根弦,贺清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按着她亲了上来。
她被强吻了!然而震惊的事还在后头,贺清邪捏开她的下颚,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何时, 二人衣袍落地,她在反抗之中,再次被贺清□□训了一顿。
轻柔淡雅的香气嵌入肌体,融化的是一汪池塘,里面囚禁着乱晃摇曳的月, 一路清香软渡,落至深处。
苏长依不是没有反抗,只是她的反抗在贺清邪的强势之下不甚明显。
事后,贺清邪单纯地搂着人,躺在树旁,指尖勾了勾筋骨突透的手。
教训一顿后,她混身上下都充斥着怒火, 气疯了。
贺清邪不动勾她手还好,一勾她就克制不住自己,一脸不耐烦将其手打开,屈起手肘往对方晋江不许去出现地方撞,喑哑的嗓音在冰冷的空气中被撕的破裂。
“是不是这样报复我,你会更有成就感?”
疲惫后,她的力气不大,贺清邪察觉之后,身子往后一移,便能轻而易举躲开。
贺清邪贪恋的像个饥渴已久的拾荒者,觊觎着水源一样,将头埋在对方柔顺而冰凉的银发间,声音闷闷的,裹了一层沙,“彼此彼此。”
“当初师尊对弟子行交`媾之事时,弟子也拼尽全力反抗过,如今风水轮流转,师尊要总一副受害者模样的话,是否显得太矫情了些?”
苏长依不知作何辩解,她不可能说我现在非是当初的君窈仙尊,我只是一名外来者,我只是恰巧重生在君窈仙尊身上。
把这样的真相说出来,无异于是自爆,自爆自己是夺舍重生。不用贺清邪干死她,祝钰,青禾和白练,乃至上清墟弟子哪一个都会杀了她。
原因——为君窈报仇。
见人不语,贺清邪脑袋又在肩窝处蹭了蹭,一副讨好的模样,“师尊还记得弟子说让你还十倍的话吗?你总共断断续续压着弟子做了十几日,每次都不下两次,你我师徒情深,弟子给你打折算十日,师尊再陪我睡九十八次,弟子就放过师尊如何?”
苏长依骂道:“孽徒!做你娘的白日梦!”
两人间的剑拔弩张似乎一直存在,从未减小,反而逐倍增加。
贺清邪手臂收了收把人搂的更紧,苏长依听到对方伏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不愿意就算了,那就委屈师尊,一直伺候弟子吧。”
“闭嘴吧!本座早晚弄死你!”
“呵呵。”
苏长依挨过一顿肏后,困意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整个人意识昏昏沉沉,耳边还不住有声音喋喋不休,意识朦胧间,听到清风悦耳的嗓音断断续续——
“弟子错了,前因后果弟子都知道了,可是前尘旧梦一场,是美梦不成,噩梦反倒成了真……原来是我对不起窈山,也对不起师尊……”
而后,耳边嗓音犹在,人却已经阖目。
二人回去时,天色已月上枝梢,窈山楼阁金殿亮起盏盏烛光,一时灯火阑珊,却无甚多人影。
苏长依还在睡梦中,就被贺清邪打横抱起在怀中,飞向灵清殿,一路上贺清邪都特意避开弟子巡视和人员流通的地方,直到进入灵清殿内殿才松缓紧绷的神经。
将人放下,人也没敢逗留,她怕吵醒苏长依,醒来的君窈总是对她一阵剑拔弩张,亦或言语嘲讽。
她的所作所为,是报复不假,但这其中还掺杂了一些愧疚和悔恨,总是揪着她的心,让心口难受不堪。
她厌恶这种感觉,所以不想给苏长依在她面前开口的机会。
自从上次见过天道后,知道真相的她,在原本只想报复的基础上,加了一层令人窒息的愧疚。
原来万里雪域是她听信谗言有错在先,不仅放走沁泽还误伤君窈,而后,误入坤泽森林是她知识浅薄令被烛龙之角划伤的君窈更是身染瑶草,而她不仅没有迷途知返,反而在对方被□□渲染下一错再错。
坏君窈处子之身的人是她,破君窈无情道的是她,毁了一代天骄,大乘期修士尊严的也是她。
而君窈,自始至终不过是想困住沁泽,逼问有关于她,有关于贺家村之事,刑天之事的流言罢了。
得知真相后,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恨苏长依多一些,还是感到悲哀多一些。
在满心愧疚的同时,她也想为自己的遭遇而狠心无情地报复,可每次面对刺猬一样的苏长依,让她连与对方见面都带着几分害怕。
贺清邪站在床边描摹起苏长依的睡颜,细看了一会儿,才心情复杂悄无声息地离开。
内殿里四下静悄悄的,偌大宫殿空旷而森然,是一座琼楼玉宇的高阁,又是一座控制了修仙者半生的囚笼。
苏长依躺在床上,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梦中她穿着一件宽松舒适的蓝白珊瑚绒睡衣,腰酸腿疼,坐在一根按m棒上,在电脑桌前打字。落英缤纷的粉色页面,在昏暗漆黑的空间里映亮出她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挂着一个无边框眼镜,她咬着牙将眼镜往上推了推,想集中注意力继续码接下来的剧情,但下边的疼痛却无不令她分心。
简直快被劈开了。
码字软件上写的剧情,还停留在很长一段文字上。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曾经她坚不可摧的脊梁终是被折断,现在的她就像一条疯了的母狗,趴在肮脏的血污中,跪在地上,下边嵌`在一根表面粗糙的玉杵中,仓惶的眼微抬,看着摧毁自己,折磨自己的仇人,用干净整洁的白靴,挑起自己的下颚。
“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吗?我敬爱的师尊。”
她喑哑着嗓音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只听空荡浩大的宫殿中,想起清脆又悠久的声音,“不说那就算了。来人,把她的心给我剜出来看一看,高高在上的君窈仙尊,你究竟是心黑到何种程度,才能对自己徒弟凶残成性地下毒手!”
随着声音在宫殿沉落,随之而来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稍显杂乱,一群穿着内士女官服的婢女面色陈静,端着剜刀,白布和锦盒往她的方向缓缓而来。
她惊恐看着一个婢女拿起剜刀,一步一步过来,她浑身发抖忍不住后退,身后的玉杵下端却一下子打到地板上,又往里更进一步,这一下打下来,疼的她直冒冷汗。
有句俗话说事不过三,之前满目疮痍的心已经死过一次,痛得连第二次都难以接受。
她好疼——
剜心,何其残忍的刑法。于是她开始挣扎,为首的婢女给出个暗示的眼神,受命的婢女便一齐上来钳住她的手腕,脚腕,将她桎梏的动弹不得。
倏地,脆弱的桃花眼底映着明晃晃的剜刀,手起刀落。
“不要——啊!”
房内,与梦中交叠一致的惨叫炸响在这个平凡寂寥的长夜,噩梦中的惨痛和心跳加快得让苏长依额头沁出一层冷汗,一双黝黑潋滟的桃花眼怔怔看着虚空,眼眶里面湿漉漉的,浑身裹着一层冷汗,像是从水中打捞出来,半晌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连呼吸都仓促而明显。
足足过了良久,苏长依才慢慢抬手捂着胸口,将脸埋在金丝被褥中,痛苦地喘息。
原来剜心的绝望,不住地反抗都不是真实的,只有痛,还原原本本烙在身上。
“这……只是一个梦。”
苏长依哑着嗓子,暗示自己。她没有想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只是本能感到悲哀和恐惧,不想被挖心,不想被凌迟,更不想死。
从现实穿到小说中已经很惨,穿成主角报复的对象,简直是惨上加惨。
觉不轻易妥协!她要斗争,反抗!
怀揣这个想法,苏长依闭了闭眼。跟主角光环抗衡,有点难。
虽然她已经跟坪兰同流合污,但还是想以防万一。
总之,这一夜她脑袋里都乱得很,被各种五花八门的设想害的疲惫不堪,但唯一清晰的便是,她感觉到自己突然对贺清邪生出一种害怕。
这更像是现实生活中一个专业名词,pdst,俗称创伤后应激障碍。
只要一涉及到贺清邪三个字的所有,不亚于是死亡一样让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月末门派大比,掌门祝钰的失踪被苏长依伙同青禾与白练模棱两可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搪塞出去,对寰山弟子哪怕是整个修真界都是,掌门在内闭关,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出来。
往昔大比事宜祝钰都是放给青禾接手,如今祝钰不在,青禾的事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处理妥当,让人看不出错来。
这日,青禾吩咐完手下弟子,整理袍袖,看了一眼随她站在殿下扭捏不语的白练,一脸恨铁不成钢,她轻咳两声,便对坐在青玉台阶上的苏长依说:“方才我与白练商量了一通,将本次大比的奖励之物定作南渊海蛟绡和坤泽森林深处的瑶草。”
苏长依圈发萦绕的指尖一顿,目光变得幽深而晦暗,视线由高处往下一扫,落在二人身上,她讥诮问:“蛟绡可以理解,放瑶草是为何?”
坤泽森林与瑶草这两个词汇,她都听过,且与之渊源匪浅,具体来说是跟君窈仙尊有关,被坏掉处子之身,破了无情道,之后折磨贺清邪又到现在反被贺清邪报复,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都少不掉贺清邪的功劳,究其事情的源头,其中不乏简简单单的一株瑶草。
青禾仰视她,尚未察觉她语气不对,解释说:“白练看中一名天资聪颖,医术超绝的弟子,想收为内门弟子。”
苏长依审视二人表情,觉得这事应当还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