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心下一凉,刚才有些荡漾的心思一下子被浇了个透,便垂下头,也不再说什么。
曾母狐疑着,又启步,时不时偏头去瞄一眼方进,很快几人就进了屋。
老爷子在书房,曾母也没招呼他们,进了客厅便直奔书房去喊人。
等人齐,邹平章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想了一会儿,默默从手提包里掏出几张纸,倾身递给了曾父。
曾母见状,也凑过去,两人看了一会儿,却只看懂了报告的题目和最后一段结论。
不过医学用语有些晦涩,他们似懂非懂,曾母不由抬头,蹙眉道:“你到底卖什么关子?”
经过这一会儿的冷静,邹平章终于捡回了说话的能力,“这是亲子鉴定报告。是我,跟阿进的。”声音晦涩。
说着,伸手握住坐在他身侧的方进的手,眼眶泛红。
邹云书是一个人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的,她面无表情,仿佛入了定。
曾家二老一下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久,才像是缓缓回过神来,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曾母控制不住地“啊”了一声,声音颤抖着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意思?”
不等邹平章说什么,她忽然绕过曾父,上前一把扯住邹平章的领子,“我婉儿为你拼了命,你就是这样对她的?啊?!”说到最后,声音近乎凄厉。
“我曾家如今跟你毫无瓜葛,你又为什么非要到我们跟前说这些?我们家到底是怎么对不住你这个畜生了,你非得这样上门来羞辱!”
一边说,一边撕打他。
其他人先是愣住了,而后曾父和邹云书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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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母顺手搂住上前来劝阻她的邹云书,哭道:“云宝啊,我可怜的孩子,你的命苦啊……”
听下来,知情的人都明白,曾母这是误会了。邹平章急得坐不住,想说什么,却被抢了先。
邹云书闭了闭眼,开口打断她:“不,命苦的是阿进才是。他才是你们的外孙,我不是。”声音平静中带着细微的颤抖。
曾母呜咽的哭声一下哽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微微推开邹云书,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她,像是不认识她,或者听不懂她刚说的话。
话既已出口,邹云书反而真正冷静了下来。
她扶着看着已经有些无知无觉的曾母坐下,低声劝了一句,“外婆你别激动,我会慢慢跟你说清楚。”
然后回到了她原本坐的单人沙发,捋了捋头发,将之前在邹家说的那一番话,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后面增加了邹平章和方进一起去申城做鉴定这一段。
等她讲完,客厅里一时静得让人害怕。
曾玉树快十岁了,已经有了一定的逻辑思维和意识,他也听懂了姐姐刚才说的那番话。
姐姐上次带他见了一次的进哥哥,才是他爸一直挂在嘴边的姑姑生的孩子?
而陪他一起长大的姐姐,跟他本来是没关系的?
他虽然自诩天不怕地不怕,此刻,环视一圈身边的亲人面上沉重的表情,却忽然觉得好害怕。
有一种,天翻地覆的感觉。
眼眶含泪地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直到看到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姐姐木然的表情,那样陌生,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这一嗓子到底是打破了一室令人窒息的静谧。
方进坐得离他最近,不过他不会哄孩子,只着急地看着他,手扬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曾母也回过神来,绕过茶几跑到这一侧来,抱起他哄道:“小树不怕,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