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需要她打什么电话,秀水村大队书记办公室的电话邹平章记着,直接打了过去,麻烦大队书记找刘文秀接电话。
折腾了一会儿,电话终于接通。只是那边不等人开口说什么事,上来就一嗓子喝道:“小三子,叫你领那个白眼狼回来咋就那么费事!来来回回打啥电话?!”
声音太大,电话这头的几个人都听了个清楚,一时都愣住了。
方进紧抿着嘴唇,像是在隐忍什么情绪。最后闭上眼,微微低下头。
邹平章拿着话筒,看了看他,见他一副挣扎后认命的模样,心底泛出一丝心疼。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头又传来刘文秀的声音,“死妮子咋不说话?电话费不要钱啊?!”
邹平章叹口气,回道:“方家嫂子,我是邹平章,我……”
刚自报家门,就听那头哐啷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地上了,然后传来大队书记隐隐约约的叫骂声:“刘文秀你属软脚虾的?!电话给我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这一头,邹平章拿着话筒,眉头紧皱,似乎很是头疼。
稍等了一下,那边才再一次传来声响,“你找我干啥?我没话跟你说!”
面对这样毫不讲理的泼妇,邹平章刚刚组织了一肚子劝说的话都被憋在了嗓子眼,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邹云书就站在电话边,自然也听到了对方说的话。见邹平章卡壳了,她伸手要话筒,面上像是覆了一层寒霜,邹平章不由自主地就撒了手,把话筒递给她。
“我是邹云书。你叫阿进回去,是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很平静。
这是第一次直面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那个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遭遇的所有烦恼的源头。意料之外的,心情竟不像她此前设�的那样激动。
她话问出来,换成那边卡壳了一瞬。
不过也只是几息的时间,刘文秀就又恢复了中气十足,“你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事干啥?叫那个白眼狼来,我跟他说。”
邹云书眉头紧锁,寒声回道:“他跟你说不着。你就跟我说,你叫他回去,究竟是�干什么?”
这毫不客气的态度终于再一次激起了刘文秀的火气,只听她尖声叫嚷:“我是他娘,我叫他回来他就得回来!还回来干啥?回来干活,回来伺候我,咋地?你管得着吗?!”
邹云书厌恶地闭了闭目,缓慢地、一字一顿地问:“即使他现在在青城有好前程,以后能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你也不管。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回去,就为了干活、伺候你,是吗?”
刘文秀听到她这样说,像是更激动了,“你说啥?他还�以后不回来了?!那老娘就白养他了?”
顿了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高声叫道:“方进,我知道你肯定就在旁边缩着呢!没种的东西,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不回来,我……我就去报公安抓你!”
“你别以为我吓唬你呢。就上个月,村头那个王家老五就叫派出所的人逮起来了,他爹娘告他不管他们吃喝,我告诉你,现在人家都说了,不养爹娘的都犯法。你敢不回来,我就送你吃牢饭去,省得便宜旁人!”
话里话外的无知和恶毒,再一次刷新了邹云书对愚昧未开化的乡民的认知。
这一瞬间,她丝毫没有了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的恐惧,只觉得心头快意非常。
待那边自鸣得意地说完那一通之后,她轻笑出声,而后用最温柔的声音轻飘飘回给她一句:“既然你那么懂,那不如再去派出所打听打听,偷别人家孩子的,要吃多少年牢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