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的家人,都是极好极好的人哪。
忍住心头酸楚,她把头埋在老人的颈窝里,“外婆……”带着哭腔。
邹云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
是在为老人终究失去了她亲手抚养长大的女孩,还是为方进明明有这样好的家人,却从没能感受到他们的疼爱?她也分不清。
她只知道,到了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来时的抗拒和烦躁。她只想替方进,或者是另一个邹云书,好好地陪伴他们的外婆。
外婆听到这一声婉转的呼唤,终于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乖宝,外婆真想你啊。终于又抱着我的宝了。”
这是她那苦命的娇娇女儿留给她的命根子,是她一手娇养长大的孩子,一别半年,怎么能不想。
可她知道,自己和老头子怕是没有办法陪她走太远,她也需要跟她的爸爸亲近起来,这才是正常的人生。所以她放开手。
祖孙俩还没来得及抱头痛哭,旁边被冷落了的曾玉树贴上前来,硬往两个人中间钻,“还有我还有我呢,我也想外婆,我也想姐姐,你们都不想大树吗?”语气充满了醋意,都不知道他是在吃谁的醋了。
哀伤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
邹云书松开手,破涕为笑,“你呀,最多就是棵小树苗,还好意思叫自己大树呢。”说着,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
虽然不胖,但小孩子总是有点婴儿肥的,小树苗不知道是被捏的,还是被她的话气的,脸都红了,一边左右摇摆一边嚷嚷着:“姐姐,你变了,变得好坏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话一落音,邹云书一下愣在了那里。而后笑笑,缓缓松了手,“对不起啊。”表情讪讪的。
往后坐了坐,拢拢头发,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文静些。
她太情绪化了。
被情绪带着,忘乎所以,忘了自己是个假的,甚至是赝品的赝品,根本没资格这样随心所欲。
另一边,曾玉树小朋友见刚刚还跟他笑闹,亲密地捏着他的脸揶揄他的姐姐被自己吼成这样,不禁十分后悔。
他噘噘嘴,一把抓过邹云书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小树苗给你捏。”表情委委屈屈,带着讨好。
邹云书又愣了。
见她没动,小朋友急了,松开手上前一把把她抱住,“姐姐你生气了吗?别生小树苗的气嘛,不是不给你捏,人家在跟你玩嘛。”嗓子里像是掺了蜜,配上小酷哥的外表,有着一种别样的反差萌。
邹云书忍不住失笑,拍拍怀里的脑袋,“姐姐像是那么小气的吗?”
小孩儿闻言,刷的一下抬起头来,“耶耶耶!姐姐没生气!”
外婆一直在旁边坐着,没插话,就那样看着孙子和外孙女的互动,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云宝比往年活泼多了,这样好。过去整天跟着两个老家伙,把小姑娘都给养绵喽。”
邹云书听她这样说,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软软的。
她站起来,越过小表弟,走到外婆的另一边坐下,抱住她的胳膊,把头放在她的肩头,娇娇地道:“才不是,跟外公外婆在一起的时候,云儿更开心呢。”
外婆闻言,果然格外受用,笑得咯咯的,“好好好,我云宝就是要在哪儿都开开心心的才好。”
又腻歪了几句,邹云书试探地问,怎么没见外公,就听外婆道:“你外公啊,一大早就出去,说要给你钓条最新鲜的鱼炖汤喝。我说他其实就是自己想去钓鱼。”说完,轻哼了一声,像是在告状。
邹云书听她提起外公时候,仿佛是个少女一般,心想,老两口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
外婆这一辈子好像什么都拥有了。在那样的年代,没有吃过苦楚、受过摧折,有相爱的人陪伴到老。
她这一生最大的挫折,大约就是十多年前痛失爱女了吧。
想到这里,顿了顿,接道:“外公还是这么喜欢钓鱼啊。好巧,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好朋友,他也很爱钓鱼呢。”
这话不是编的。
跟方进闲聊的时候他说起来过,以前在村子里塘子很多,他没事就爱去钓鱼,用自己制的鱼竿。说起来兴致盎然,还说等他好了,要带她去。
血缘,还真是奇妙。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忙起来了,一直没写够能发一章的字数……
食言而肥,古人诚不欺我(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