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图多赚钱了, 只图个有进项,还有空闲,只上午卖, 下午不卖,反倒能空出不少时间来。”季老爹道:“人啊, 还真不能闲着, 我这一闲, 身上的老毛病, 全出来了。终究不是那享福的命。”
“亲家也累了一辈子, 不容易啊。”张兴柱也知道他身上只怕钱不多了,便道:“若是买船钱不够使, 我身上还有些,亲家说一声便是。若是还不够,我找老马借, 别人不好说,老马是一句话的事!”
季老爹有点感动, 笑道:“行。我身上还有一些,我先去府城把正事办了,再打听一下小船的价格。若是不贵,弄一艘回来, 若是太贵, 我就在县城里找人做一艘也使得,反而轻省些钱财。不过府城的那一种样式好, 有船舱。我心仪那个。县城里的都是没顶的。也不知道是个啥价钱。本来是想买条二手的,但也不容易,运河边上,哪家会卖船的?!多数都是要出去捕渔运东西的。马上就进秋了, 估计官府能叫打渔了,到了江上去捞一船回来,能有好多钱!”
“去江上?!怕是来回有好几天吧,”张兴柱没去过,还真不知道行情。
“是,从一条小岔流上去,来回怕是有三五天的。”季老爹道:“我在府城打听过,说是到了渔季,不管是哪里的人都可以去打渔,只不过要向衙门交一个税银,大船交一百文,小船交四十文,能捕当天的渔,反正是凭本事捕捞,若是捞一船是使得,捞上一点也只是运气不好。不过对渔网的要求也高,不能用太细密的网。有很多人以此为生的,现在是雨季,江上没放开,等水位不高了,放开以后就每天去,一般都不会亏,官府收这个钱也是意思,方便组织人手管理。不然有些人会瞎捞,还会打架撞船。官府若不管,还有人抢船,或是霸道的在那自行收船税的,那可黑着呢……”
“一般一船捞上来,卖鱼就能卖上几百上千文了,哪怕捞小一半船,几百文是不难赚。”季老爹道:“若是捞到些值钱的鱼,一船挣个几千文都不难。”
张兴柱听的若有所思,笑道:“亲家如今这耳风多,我以前在裁缝铺里都闭塞耳目了,这个事也不咋知道。”
“我也是最近跑的多,听人说的。以前运河是给捕捞的,听说从今年起就不给捕捞了,要捞就到江上去,”季老爹道:“也只江上是无主的,都可以捕,若是内河内湖的,都是有主的,若去捕,还不得打出脑浆子来?!所以我寻思着,到时候若是能干得动,就和人合伙去捞几船回来,到了秋里,咱两家晒咸鱼是够了,还能卖上几船,也能赚上几个。买船不亏。”
咸鱼咸菜咸肉的哪家不吃呀?!这个时代普通老百姓到了冬里吃的新鲜菜本就极少,又没有大棚和保存鲜菜的方法,一般不都是腌咸菜啥的吗,地窖里是能存些,但一般也很难吃上一个冬。他们这冬天挺长的其实。
“运河不给捕了?!”张兴柱道:“看来朝廷保漕运的决心很大啊。”
“可不是嘛,不然到时候商船被渔船给堵了,这运河还能畅通吗?!”季老爹笑道:“不过有些偏僻的地方,钓鱼是可以的,这个衙门不管。但不准下网子。”
“行,若是到时候有闲空,我和亲家一道去,再加上孩子们,若是能捞些回来,到了年里吃的鱼是不用花钱买了。”张兴柱笑道:“家里人口多,嚼用大,能省一些是一些。”
季老爹很高兴,笑道:“成。若是能多捞些鲤鱼,剁成鱼块,炸出来保存,那个也好吃,老人家吃着好呢。”
“走,喝两杯去……”张兴柱与他相处着,也慢慢的有点默契了。亲戚嘛,你也不能指望人家一定要与你共患难。左不过就是这么处。不舒服的处来处去的,哪个都难受,既然回避不掉,那就找个相互都舒服的方式处着吧。反正涉及到大利益的事,那是别指望,但是一些小事上,还是能互帮互助的。
都说至亲的人是夫妻,连夫妻都可能在患难时变成仇人,各自飞。更别提两家人的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