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无声地敞开,夜风吹过正堂,将炉中薄烟吹得袅袅而起,最终消失在头顶一片虚空之中。
云殊华乖觉地悄声走进,只思索了一瞬,便老老实实跪下来。
“弟子拜见师尊。”
少年清澈好听的嗓音响彻在大殿之上,随后又恢复成一片寂静。
景梵久久没有回应。
云殊华心中觉得有些不妙,低垂的头稍稍抬起,向殿前正在焚香的师尊看了一眼。
甫一看到那片雪白的衣角以及夔纹缀玉的长靴,就见那双靴子动了动,移步向一侧的雕木桌走去。
云殊华赶紧将头再次垂下。
半晌,景梵将香盘置下,缓步走到云殊华面前,停了下来。
“月余未见,徒儿胆子大了。”
冰冷的话语一下下叩击在云殊华的心门上,他的心跳仿佛也因为景梵那一字一句变得迟缓起来。
云殊华闭了闭眼,朗声道:“师尊……弟子知错了。”
一只大手轻轻擭住他的下巴,那不容拒绝的强硬力量迫使他抬头撞上景梵那双如寒夜深潭般幽深的星眸。
景梵俯下.身,沉声道:“徒儿说说,错在了哪?”
“弟子不该妄自下山……”
“哦?”景梵打断他的话,轻声诘问,“你为什么要下山?”
“我……”云殊华有一瞬失语,“我想下山去买些过冬的衣物和食材。”
“除此之外,还见了谁?”景梵眯着眸子观察着他的神色。
从未见过他这般冷戾的样子,即使当初在古战场相遇时也未曾经历过现下这般令人心悸的气场,或许是因为景梵从未对他展现过真正的杀意,倒教云殊华忘了他本来的性子。
景梵为人孤僻多疑,从不相信任何人。
思及此,云殊华咽了咽口水,实话实说道:“只是下去买了些东西,弟子没有见到过什么人。”
“你应当知道欺骗为师是什么下场。”
景梵松开云殊华的下颌,委地的衣袖簌簌而起,他转身走到一旁的藤木雕椅上坐下,静静地望着他。
云殊华心跳加快,颇有些委屈地说:“师尊,弟子真的没有见过任何外人,此番是因为没来得及准备冬衣,便悄悄跑下山去买了些,一切都是弟子的错,还请师尊责罚。”
少年面容真挚,双颊因为急切的辩白透出淡淡的粉。
良久,景梵方才沉声说:“日后这些东西你不必担心,有风鹤替你置办。”
“是,师尊。”云殊华垂眸应道。
“若无为师的准允,你不许下山。”
“……谨遵师尊教诲。”
大约是云殊华的乖顺取悦了他,景梵的神色较之先前稍有松缓,正当少年以为自己挺过一劫时,就见他开口道:“徒儿既然知错,便要受罚。”
“让为师想想,要罚徒儿做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