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择对陆原野的赌局说出“好”，就是他犯的第一个错误。
窗外的树叶沙沙，沈燃青黢黑的眼眸像是借了月光夜色的墨彩。
他笑一下，轻声道：“才怪。”
话音未落，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走在一错再错的道路上。
他不该答应陆原野的赌局，不该将既定的结局逆转，可是，他还是全都做了。
他想看陆原野神采飞扬的样子。
陆原野代表火、风、云朵，悬崖的鹰隼，一切自由而蓬勃的东西，代表沈燃青唯一的向往，以及他绝不可能拥有的人生。
沈燃青被好多人憧憬，赞誉他是春天的风。
但是他知道，被禁锢在四季时令里的春天，该来的时候来，该走的时候走，一切都有约定俗成的道路。
他的人生刚刚开始，就已经知道结局。
但陆原野不一样，他的人生真好。
沈燃青不止一次这样想过，却从没说出口。
不喜欢。
——才怪。
陆原野喉结一动。他好像觉得自己听错了，扭头，哑着嗓音，“你说什么？”
不是可以用受宠若惊就能够表达的事情，而是。
好像日月共醒再不更迭，好像水面融化小行星，好像吹过河岸的西南季风，抵达了北方的沙漠。
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在身边发生，包括了爱。
沈燃青正想继续说什么，陆原野捂住他的嘴巴，似乎早有预料一般能够猜到他的心思，斩钉截铁：“不许说。”
沈燃青看着他。
陆原野垂着眼看他：“如果不是我想听的，就别说。”
手松开，沈燃青果然没有继续说下去。
陆原野反倒觉得喉咙口像是被堵住一样，蹙起眉毛。
他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
在和沈燃青关系不好的时候，陆原野希望和沈燃青做朋友。在已经成为朋友后，他还是觉得不够，他想要和沈燃青成为恋人。
而现在，他耍诡计让沈燃青成为自己的恋人，但是他们现在的状态似乎说不上恋爱。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包括他喜欢沈燃青，而沈燃青仍未动心。
*
第二天。
沈燃青睁眼，看到了一旁正在看手机的陆原野，微怔。
少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眼下有点青影，显然是昨晚上没有睡好。
看到他，陆原野笑眯眯道：“早安。”
沈燃青坐起身，靠在床头侧着头看他，“早。”
陆原野凑过来，深灰的眼眸逼近过来，明亮得像是要直直望入他的内心。
他嘴角扯着笑，眼睛弯弯的，“还没忘记吧。”
一副“你要是忘了，我就让你好好记起来”的威胁样子。
沈燃青也有些无奈，“是，我记得。”
陆原野料到了。
假如沈燃青一喝酒就要忘事，那就没有什么公务是他能去谈的了。
但是恰相反，在王姨口中，沈燃青是一个不会醉酒，并且绝不会在酒精里面丢失理智的人。
别管他究竟是否是装醉了。沈燃青也许还不喜欢他，但对他绝对和其他人不一样。
陆原野把手摊开。
沈燃青有些疑惑。
陆原野拉过他的手握紧，然后笑眯眯地凑过来，“今天我订了画展的票哦。”
沈燃青一怔，看向两个人的手。
他还是第一次和人有这样的接触。梅川没有和他牵过手，沈知彦更是不可能。
有些奇特。像是在交换、传递着各自的体温。
过了好一会儿，沈燃青才道：“怎么会突然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