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羊角是辛筝手下年轻一代将领中排名第五,正在冀州剿匪,不应该出现在宁州。
羊角轻快的回道:“自然是等大风起好乘风而起。”
鯈沉默须臾,问:“姮知道你在这吗?”
“哦,她不知道,她以为这里只有蚕邑都护。”羊角微笑回答。
鯈扶额,他现在只能祈求濁山姮不会改主意。
辛筝从来都没信任过濁山姮,虽然这是应该的,但她表现得太有迷惑性了,一直以来不论濁山姮在蚕邑与宁北干什么都对濁山姮不闻不问,不论是谁都很难不产生辛筝很信任自己的错觉。
等待风起很难熬,却没等太久,三日后便收到了蚕邑叛乱的消息。
鯈跟着军队一起奔向蚕邑,才到城门下城门便被打开了,为防有诈蚕邑都护带着蚕邑驻军进了城,羊角则在城门外守着,辛筝让他来蚕邑并非让他来抢功,只是以防万一。
尽管这份功劳很不错,但羊角并不想因此得罪宁北的同僚,之后还有很捞战功的地方,不值当。
鯈担心濁山姮有事,不顾羊角的劝阻跟着都护一同进了城,城中的军卒很多都喝多了,不是醉醺醺的就是在抢劫,一路进得很顺利。
都护忍不住惊讶。“军纪如此散漫,谁给他们勇气造反?”
若非忙着找濁山姮,鯈很想说不是每支军队都跟你们似的,这种军队才是常态。但忙着找人,便没为都护解惑,一路寻至官署见到了濁山姮。
官署到处都是尸体,从尸体的嘴唇与唇角血迹不难判断出死因:毒杀。
濁山姮就在满地尸体中拿着一壶酒自斟自饮,颇似山中怡然自得的隐士,甚为自在。
见濁山姮无恙,鯈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旋即发现濁山姮身边的尸体虽然有中毒迹象,却都是被兵刃杀死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将濁山姮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
“我没事,这些人都是死士杀掉的。”濁山姮道。
确定濁山姮没受伤,鯈再次放下心。“没事就好,这是怎么回事?”
濁山姮露出了笑容,笑容张扬耀眼如烈日:“我重返权力之巅的踏脚石。”
1156年秋,宁北旧贵与地方豪族劫持蚕邑令濁山姮反,幸濁山姮深明大义同都护汤、羊角里应外合平乱,族灭宁北旧贵与豪族百五十三族,三万余人,两百四十四族流放炎洲。
砍三万多颗人头,流放七万多人,其余罪行不至于砍头更不至于流放,但有牢狱之灾的更多,这些罪犯的家产也都有查抄以充国库。
本来濁山姮只准备砍一万颗人头凑合就行,不想做得太绝,但查抄罪犯家产后就改了注意。
能族灭绝不只诛首恶。
能杀绝不流放。
能流放绝不有期。
能判罪绝不释放。
太肥了,她亡国那会国库因为连年征战而空虚,这些家伙私底下却这么肥,肥得让她都忍不住发出原来自己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的惊叹。
从重从严之下死刑犯增加了两倍,濁山姮与都护汤、羊角一直忙活到第二年开春才忙完。查抄的财富,只要不是土地、牲畜这类或分氓庶或按新政卖给氓庶,其余濁山姮一厘不少的记账,上交国库。
经此一事,宁北旧贵族与地方豪族连根拔起,且不曾引起民心骚乱与秩序不稳。
尽管推行新政这方面宁北这几年完成得一塌糊涂,但官序在宁北扩张得却甚为不遗余力,培养了大量人才。从冀州调来大量的熟手官吏,再开官考录取大量本地新人生手,因为大清洗而腾出的坑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
尘埃终于落定,大抵是辛筝终于放心了,濁山姮于1157年的仲夏收到了升职的诏书,辛筝设宁州牧,升濁山姮为宁州牧。
因为只有不到两成的土地在辛筝控制中,辛筝在诏书中写得甚为鼓舞,字里行间全都在表示:好好干,早日收复失地,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宁州牧。
濁山姮拿着诏书嘴角直抽,这真的是在安抚自己而不是在刺激自己?
辛筝表现得太露骨了,看出来的不仅濁山姮,还有鯈,担心的看着濁山姮。“你还好吧?”
“我没事。”濁山姮随手将诏书扔一边。“虽然我不喜欢她,虽然她真的很贱,但我的确不如她。”
鯈困惑,这还能物极必反的被刺激到完全看开?
别人不知道他还是知道的,平乱之后濁山姮白天努力干活,精神奕奕,夜里却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原本的三千青丝更是在两鬓染上了几缕霜色,只是为防别人看了多想每天都会用墨汁染发。
濁山姮将一份新鲜的邸报塞到鯈手里,鯈好奇的看了看,很快找到了一处有指甲印的地方,这是濁山姮的习惯,看到特别感兴趣或是在意的东西会无意识的用指甲掐。
有指甲印的地方登的是一份打虫药的药方,治水蛊的打虫药方子,邸报郑重表示,这是一名叫旸的医者改进出来的改良版,毒性没之前那么重,不会一副药下去,药到虫除的同时也要人半条命,只要好好养几天就行,不会有副作用,稍微有点瑕疵的是毒性削弱了,药效也受了点影响,原本只需要一副药,最多两幅药就能解决问题,如今得连服十到十五副药。
为了尽早扑灭水蛊,故而国府决定将药方登在邸报上,让所有人都看到。最末通知患者不要自己随便抓药,抓药还是得找专业的医者,不然用量有差错不保证会有什么后果。就医时建议找甘木医馆,免费为水蛊患者看诊与提供药物,不论病患是否位于王畿境内。
濁山姮道:“这样一份方子利用得好了,可以获取多少利益,谁会这么公布出来?”
鯈问:“若是你,你不会这么做吗?”
濁山姮道:“我会提供免费的医疗,因为水蛊是传染病,不治不行,而氓庶没钱寻医,但我不会如此公布,这意味着不仅宁州有药治水蛊,我的对手也会有药,更不会出钱为别国的氓庶提供免费药物。”
登在邸报上,而邸报免费提供给官吏的同时也向民间出售,敌国的间只要识字都能轻松获得药方。
鯈道:“你是伯,她是王。”
濁山姮叹了口气,点头。“是的,她是王,我是伯。”:,,.</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