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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濁山姮

濁山姮道:“今岁秋后吧。”

官序在刚推行时为了方便随时拉识字的幼崽帮忙干活,也因为先生实在是太少。

辛筝推行的是四季招生制度,每个季节都招生,然后每年给幼崽放一个季度的假。当然,说是放假,实际上是被官府拉去干活。每个季度都有幼崽放假,官府也就每个季度都会有人可用。

先生们也相对轻松一些,原本每天需要负责教导的对像是全部幼崽,变成了四分之三。至于幼崽有一个季度的大假,先生却因为每个季度都有学生的缘故没有假期,那是另一回事。

随着疆域的扩张,官署用人没有早期那么紧张,而且各地的幼崽数量也不同,很难像最早在兖北时一般将所有幼崽集中到几个地方,遂改成了两季招生。

春种之后招一次生,秋收之后再招一次生,原本的一季度长假也改成了两节假,在春种与秋收时给幼崽们放假。成绩优异的为官府干活,成绩次之的下地忙农活。

尽管辛筝规定的学龄是四岁,但濁山姮觉得自己是一岁时就被人抱着看一种字犊,字犊的一面是文字,一面是文字对应的事物,两岁起正式发蒙。不免觉得四岁这个年龄太晚,遂也在彭生一岁时让鯈抱着他看图识字,两岁时正式发蒙。

论识字量,彭生赶得上官序三年级的水平,濁山姮觉得下半年再入学也耽误不了多少。

彭祖掰着指头算了算,秋后,那还有小一年呢,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然而,乐极生悲——

年后没多久濁山姮便收到了升职加俸禄的调令,升任邑令之职,一个非常肥的邑。

按着辛筝的划分,人口超过四十万为上邑与中邑,上邑设邑令一名,邑丞两名,中邑则只邑丞一名,不满四十万人口为下邑,设邑丞一名。

默认人口超过八十万为上邑,这样的地方,不论是什么职位,无一不是肥缺。而辛筝升濁山姮去的地方是肥地中的肥地,简介一下就是当地商业很繁荣,人口众多,估算超过百万。

很肥,却是一个任何正常人都会望而生怯的地方。

人口估算超过百万,但官署登记的户籍却不足六十万,土地亦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问题出在哪。

毫无疑问,这是最容易捞功绩的地方,只要能干好,飞黄腾达不是可能,是一定,但问题也出在这,去这种地方的人大多两种下场。

第一种,拒绝跟地头蛇合作,然后在一个黄道吉日病逝。

第二种,跟地头蛇合作,在一段时间后被辛筝咔嚓掉脑袋。也有觉得自己能瞒天过海的,但事实证明辛筝对官吏的监视非常变态,抱着这种想法的不仅自己没了,整个宗族也会被打包送去炎洲。

去这种地方上任的人要么艺高不高人都胆大,输了不过一条命,赢了就青云直上前程似锦,不赌一把感觉对不起自己;要么就是没有后台或后台太弱,只能屈服于霉运。

调令下来时尽管濁山姮是高升,愣是没几个人能衷心的道一声恭喜,哪怕是出于礼貌而道恭喜也透着些许报丧的味。

诏书上并未对濁山姮要去上任的地方有细致的介绍,只道了一句在籍的人口与田地几何,那不是上邑的标准,堪堪过了下邑的标准,却被划分为上邑。而官考千里挑一的拣选人选,能考上的道德水平可能高也可能低,唯独不可能没脑子,寥寥几个字足以让他们分析出大量的情报。

然再聪明也因为不清楚濁山姮以前的身份而无法脑补出更多,倒是鯈买菜时从管理市的市吏那里听说了此事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下。

若是去别的地方上任,确实可能被地头蛇给病逝,但蚕邑不一样,那里是濁山氏的根基之地。

濁山一族在濁山姮迁都郫邑之前都蚕邑长达千年。

可以这么说,蚕邑那一片的人口,上到贵族豪强,下到乡野里一辈子面朝紫土背朝天的底层庶农,十个至少七个姓妫,全是青帝的后人,非妫姓也一样,不姓妫不代表祖祖辈辈都没与妫姓通婚过。

当然,任何一个姓繁衍数千载,自然不可能与最初那般每个妫都很值钱,妫姓和妫姓是不一样的。

最珍贵的是濁山侯的妫,最不值钱的是沦为奴隶的妫,如今是底层氓庶。

辛筝废奴,位于社会体系最底层的阶层从奴隶变成了氓庶,原本因为旁支旁得没边了而一路下沉至奴隶的那部分妫姓也恢复了庶人的身份。

但哪怕不值钱的妫多如漫天繁星,濁山国不亡,蚕邑那一片生态占据食物链顶端的永远都是妫,哪怕濁山国亡了,这种惯性也会持续很长的时间,而手上占据的资源也会让那少部分妫姓比起其它人有更多的机遇,只要他们能及时接受现实的落差,进行调整。

鯈匆匆赶回家便看到濁山姮躺在榻上,手里把玩着半只铜虎,神情幽深莫测。

鯈讶异的看着濁山姮手中的铜虎,不是什么铜器都能铸成铜虎的模样,更别提铜虎的背上还有金文,这是一枚虎符。但辛筝对官吏进行了文武划分,文职不掌兵权,武职掌兵权但不掌行政,濁山姮的官职是文职,非武职。

“与升迁的王令一起到来的,可调动一卒的军队。”濁山姮感慨。“看来辛筝真的很期待我反给她看。”

“这只是给那些实际人口土地与在籍不符的地方官吏的护卫,少则一两,多则一卒,只够自保。”鯈道。

在被地方豪强病逝了不少官吏后辛筝也进化了,给官吏一枚可以调动当地一定兵力的虎符,虽然不多,但自保足以。

濁山姮迟疑须臾,问:“若我想做什么,你可会原谅我?”

鯈道:“我只能让自己不恨你,然后在自己失去理智之前与你离婚,尽管我们很合得来,但我们的一些价值观是不一样的,对你而言可以用来牺牲的东西对我而言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的。”

濁山姮默然须臾,将虎符收好,仿佛寻常一般道:“我明白了,我们去做饭吧,彭祖快回来了。”

鯈瞧着濁山姮的神情,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