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山侯想了想。“去买菜,别拿辛国的钱,拿濁山国的钱。”
鯈不解:“为什么?”
辛国的钱不是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硬通货吗?
“我在十年前便废除了国内所有乱七八糟的钱币,只允许我发行的钱流通。”濁山侯道。“国外的钱进入濁山国必须先换成濁山国的钱。”
鯈挑眉。“你在和辛侯打钱币战?”
托邸报对辛国的每个政策巨细靡遗的汇报,买一份邸报又不贵,有的茶肆酒肆甚至为了揽客买一份邸报给客人念新闻。
知道的人多了自然会有人分析那些政策都是想干嘛,虽然大部分人的分析都很幼稚,但基数大,总有能分析到位的。
辛国的钱币正在将人族很多国家自己发行的钱币挤出市场。
那么问题来了,当一个国家的铸币权落入另一个国家手里会发生什么事?
在此之前没有这种先例,但史书记载了近似的,如铸币权从王的手里落入诸侯手里后发生了什么,如铸币权从诸侯的手里落入贵族手里后又发生了什么,举一反三,肯定不会发生好事。
举个例子的话,辛筝在组建薪火军的时候在邸报上公开向全天下的跨国商人买物资做为薪火军的补给。
买粮食六千万石粮食,第一年送到辛国的,辛侯会以高于市场价的三成买,第二年到的,一高于市场价的两成五买,第三年,两成,第四年一成五,第五年一成,第六年正常价。
虽然粮食因为加工程度不同价位不同,但哪怕是最便宜的没去麸皮的麦在辛国也要八十枚铜锱。为了赚钱,商人肯定不会给辛筝运最便宜的粗粮,当然,也不会运那种最精细的只有贵族才会吃的奢侈品细粮去辛筝那找揍,但即便是中等的粮食,六千万石这个数量下都是正常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这还只是粮食,辛筝采购的不止钱,还有布、油、铜铁、金银、木材....林林总总一大堆,每一样的量都非常惊人。
掏空一个大国的国库都拿不出钱,但对辛筝而言完全不是问题,她只要扩大铸钱工坊的规模,增加工坊的铸币产量即可。
哪怕大部分人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也能看出这对兖州以外的地方非常的不好。
铜可以铸造武器,商人们也没法大规模的卖给辛筝,但金银不是管制品,辛筝铸造四铢钱与五铢钱的金银大部分都来自别的国家。虽然本国也有金银矿,但辛筝舍不得人力去采这种能用别的方式获得的矿藏,宁愿省出这部分人力去种地。
铸钱的原料是其它国家的,铸出来的钱买东西的对象也是其它国家。
辛筝付出了什么?
既视感莫名的浓烈。
这不就是青帝那套空手套白狼的钱币政策吗?不同的是青帝控制铸币权时人族的人工铸币非常的稀少,说是钱更像是奢侈品,她的做法虽然损害了地方上的利益,并不直接,别人也没反应过来她在干什么,薅羊毛薅得润物无声。
濁山侯侧目。“你现在关心起这些东西了?”
“周围的人很多分析这些的,听多了,多多少少也懂点。”鯈解释道。“我没当官,我说的周围人也不是官吏,是学生和街头茶肆里的普通人。”
“还有,这些钱在你的国家是可以直接买到东西的。”鯈道。“你的政令清理掉了市面上乱七八糟的钱币,但辛钱,仍在。”
濁山侯闻言也没心情整理茶具了,三两下收拾好,拉上鯈就往外走。“走吧。”
“我还没关门。”
“暗卫会帮你看门。”
反应过来濁山侯虽然是一个人出现的,但一国之君不可能真的一个人出门的鯈顺从的被濁山侯拉出门,然后就看到濁山侯走错了方向,赶紧拉住濁山侯。“方向错了,买菜的地方不在那边。”
“以前不是在那边吗?”
“你说的以前是多少年前?”
濁山侯道:“你带路。”
鯈一边牵着濁山侯的手带路一边为她解释发生了什么变化。“蚕邑的人口比以前更大了,这些年还扩建了两次,原本的市井不够了,一些地方就出现了一些分散的小一些的苍蝇集,卖的都是米面粮油菜肉这些生活必需品,我买菜都是在这些苍蝇集,菜都是新鲜的,不过味道可能不太好。”
“没关系。”濁山侯问:“我听说辛国的都城有三十万人口?”
“你说是旧都,新都的人口才十几万,很少。旧都的话,现在的人口应该不止三十万,那里免税,很多商人都跑去那里经商,人口这两年一直在增加,现在应该比蚕邑的人口更多。”
濁山侯头回听说迁都后旧都还能继续繁华的。
不论是帝都迁都还是普通的方国迁都,迁都后旧都都会因为地位下降而出现或多或少的凋敝。辛邑不仅没凋敝,还可能比蚕邑人口更多。
辛侯对人口精益求精的统计多少影响到了别的诸侯,濁山侯也时不时的统计人口,蚕邑的人口可是超过五十万。
濁山侯蹙眉。“那辛国的市井又是如何模样?”
“有很多。”鯈描述道。“根据人口、民宅的距离、交通这些情况,官署会经过计算后在不同的地方批一块地当市,给商贩摆摊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