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层与下层的这种割裂远甚于财富不均的割裂,后者尚且会出问题,何况前者。
值得一提的是同样的问题也存在于炎帝身上,炎帝后期也陷入了这种与普通人无法互相理解的状态。只是神裔之乱最终被平定,并且留下了神裔氏族只可为臣不可继承王位的祖制,而炎帝....没人干得过她,所幸炎帝只是寿命长而非不死,不然鬼知道最终会演变成怎样可怕的灾难。
辛筝感慨道:“有时真的很嫉妒长生种,人族中能思考百岁之后的无一不是千万里挑一的天才,但对于长生种,思考百岁之后却是本能。”
若是做为短生种的统治者,长生种的思维哪怕有一定概率功在千秋,于当下却一定会是对灾难这个词的完美诠释,神裔之乱与后期的炎帝都是案例。
做为敌人,长生种这种敌人简直让人不要太痛苦。
她才冒出头,自己的同类还没什么反应,长生种就先反应过来她的危险了。
虽说沃西如今的惨状在她的算计之中,但长生种与自己同类反应的对比仍不免令人心塞。
她如今跟得上长生种的思维,未来呢?
即便她这一生都跟得上,又如何能保证自己的后继者也能跟得上这种思维。
文明层次的博弈,比得就是谁看得远,布局更远,当下的每一寸落后,来日都要用千百倍的血泪去填补。
长生。
辛筝莫名有点理解为何那么多王侯渴望长生不死了,人也不一定就纯粹是怕死。
辛筝无意识的捻着羊角手串。
青婧说人族的理论寿命至少能达两三百载,若是理论能够变成实际就好了。
骊嫘觉得辛筝的话题有点难接,寿命这是天生的,人族再怎么养生也不可能去和长生种比命长。“人族每一代总是有人能够突破寿命限度,看到百岁以后的。即便是普通的王侯们,也会为了死后的谥号而努力看得更远,尤其是王。”
“王山陵崩五十载后定谥号,百岁之后定庙号,三百载之后议帝号。”辛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有些失神。“青帝定下这条规矩时也不知是什么心情。”
诸侯们死后由继任者定谥号。
人王却不走寻常路。
诸侯之位是多血缘继承,只要前任不是干得天怒人怨,继任者都会给前任一个过得去的谥号,甚至美谥。但人王之位并非血缘继承,青帝定下规矩,王的直系后代不能参加下一轮王位角逐,一刀切了现任君王所有子孙的继承资格。
前任与继任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不属于同一个氏族,便没法保证继任者不恶意定前任的谥号,人性的下限与恶劣永远都不要高估。
青帝以此为由定下了王谥制。
乍听很靠谱,杜绝了恶意定谥。
一个人死了五十载后不仅骨头会烂得只剩下渣,爱他的人,恨他的人,他爱的人,他恨的人也基本作古。
无爱无恨,没有任何瓜葛,定谥号自然公允。
但问题也出在这。
哪个统治者不希望自己死后能获得一个顶呱呱的美谥名垂青史?
五十载之后,谁记得你哪位?
不是每个人王都能在统治期间留下浓重记号的。
都想不起你是哪位了,给你一个上好美谥的难度自然增加了。
庙号,与每个王都有的谥号不同,不是每个王都有资格获得庙号,只有对人族有大功的王才能得到庙号。
同理,五十载尚且能让认识你的人死干净,何况一百载,想要庙号,一个最基本的条件就足以淘汰很多人:一百载后还有人记得你哪位,记得你做过什么。
最后的帝号,三百载光阴,不专门去翻史书的话,鬼知道三百载之前在位的王是哪位。
不需要翻书,随便一提大部分人,不论贵族还是氓隶不用翻书都知道哪位的王也就四帝,而帝国近万年历史中拥有帝号的王也只有四帝。
根本就是在强迫每一任王都必须做出功绩。
唯有做出一番功绩才能保证自己的名字在数十载数百载甚至千载后仍旧被人铭记。
当然,若要求低,觉得恶谥也可以的话,那就可着劲的作,将帝国的国祚给作没,莫说千载后,便是万载后都会有很多人记得你哪位。
这套制度从青帝时代沿用至今,令人惊叹青帝的天才之余也不免好奇她的精神状态。
超前半步是天才,超前一步是疯子,超前两步是烤肉。
青帝你不觉得自己在史书上留下的形象太正常人了吗?
“大概是听天由命的心情吧。”骊嫘道。“她已经做了所有她能做的,剩下的如何不是她能控制的,只能听天由命。”
辛筝蹙眉。“我不喜欢听天由命。”
骊嫘怔了下。“大君您不会还没死心吧?您这一路自己也看到了,官吏派遣到县已是极限,乡里着实没法了。”
若说她最开始反对辛筝试图将官吏派遣每个乡里是因为人手不够的话,那陪着辛筝这一路巡视下来她便改变看法了。
仍旧是反对,但不再是因为人手问题,而是在乡里,官吏的组织效率还真不如宗族。
官吏需要报告上头,文书又多,再加上往返的时间....效率很无奈,反倒是宗族,有什么事大家聚在一起看看有没有先例,有的话就按规矩办了。
当然,这也有弊端,宗族规矩凌驾于法律之上,这条也是辛侯对宗族最看不顺眼的地方一直跟宗族死磕变着法削弱拆解宗族的原因:法律必须是最高的,谁也不能凌驾法律之上,不然就去死。
问题是宗族自我管理,国家不需要给他们发俸禄,官吏管理,国家需要发俸禄。
若官吏管理到乡里,俸禄支出将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