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托龙伯的这种做法,当君离想种地时从龙伯那里弄作物和种子都很容易。与东边仿佛强迫症一般版图扩张到哪里就植树造林到哪里的羽族一样,龙伯族将龙伯草给种到了自己打下的每一寸土地。
不过龙伯反应也不慢,虽然草籽被偷走一些不算什么,但本着不让敌人好过的目的,很快就开始派出兵力阻挠,君离并没有因此放弃草籽,或者说,他忽然发现,这种偷草籽球葱种子的活动有益于练兵。
偷种子要的是快,自然不会大军行动,而是小股兵力出动。
龙伯为了及时反应,自然也只能以小股兵力阻击。
练兵还不用担心变成大军对决,又能获得种子,一举多得。
当然,君离也没打算把龙伯的火气给挑得太厉害,都是春耕前后龙伯最忙碌的时候派出人手,这个时候哪怕好很生气也不可能为此耽误春耕将所有精力放到防贼上。
龙伯的农事一忙完,他便不会积极给龙伯添乱子了,即便是农耕时,也不会全身心投入给龙伯找麻烦的事业中。
龙伯要忙活农事,他也要啊。
北境以前驻军数十万,军队本身并非完全脱产,这世上除了贵族甲士也不可能有真正脱产的军卒,但贵族甲士非常稀缺,供养他们脱产的是他们拥有的封地与奴隶,至少在辛筝冒出来前,人族的脱产军队一直是这种模式。
辛筝干掉了所有贵族,然后拿供养脱产贵族的资源来供养一支脱产军队,如此自然绰绰有余,甚至她这种模式的效率明显比贵族作坊式高,供养一个脱产贵族的资源她能养好几个脱产军卒。
但君离不可能学她,能学也不至于内部还一团乱麻却跑到北境来。
一部分自力更生,大部分从南方的腹地送过来,保障了过去北境大军的供给。
君离仍旧是这种模式,却倒过来了,大部分自力更生,少部分实在自给自足不了的才靠南方。
不是他找虐想忆苦思甜,委实是十万军民需要的物资太多,南方的贵族们表示:龙伯是异族,对抗异族乃是大义,粮食物资可以给,但大君你先表个态,让我们安心。
君离沉默以对。
沉默的结果便是除了中立派会为在能力范围内给点不那么打眼的帮助,另外两派都跟他耗上了。
检查完了后君离又回了地里犁地播种,并非用手点播,而是条播,用是耧车,被望舒改良过的,除了能犁地,还能顺便播种。
望舒往耧车上加了个斗,让耧车能同时完成开沟和下种两项工作,也不需要像以前的犁一样需要两牛来挽,一头牛、一匹马或一匹骡子来拉就够了,还可按控制速度将种子播成一条直线。不仅看着很舒服,还能让作物长得更好。
最重要的是,日可耕一顷,效率比以前好了数倍,若非如此他真得担心会有多少人饿死,甚至,会不会他撑不了多久就得回去妥协。
若是日夜两班倒,那么每天能耕作的效率会更高,但在地广人稀的情况下很难这么做,地太多了,没必要。而且夜里虽然有双月,但夜盲症是九成九的人族都有的通病。
但君离这里农具少而人多,为了效率只能两班倒。
所幸跟着他跑到北境的大部分都是家境尚可的年轻人或家境很好的贵族子弟,底层哪怕想来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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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境可以,自小伙食自然不差,通常不会有夜盲症。
君离将有夜盲症的人安排的白天,没有夜盲症的安排在晚上。沃西的情况根本没法发展民生,相当之穷,贵族自然也比西边的同类接地气很多,至少底层贵族在农忙时也是要下地的,能够完全脱产的只有中层贵族氏族的嫡系与上层的贵族。
这样的安排倒也没引起多少异议,尤其是君离也一起下地,并且将自己的下地时间也安排在了晚上。
见君离处理完事情后便回来下地干活,公羊梁看了一眼,已经什么话都没有了。他并非沃西人族,观念终究有所差异,对于贵族下地干活不太适应。然刚开始时纵不赞同,现实终究会教一个人如何做人,农忙时多一个人就是多几份口粮,口粮多,君离才能不妥协。
比起实惠,面子身份什么也没那么重要了。
这是公羊梁这些年在辛侯身上发现的道理,辛侯是声名狼藉,但她声名狼藉的同时实力也愈发的强大。
每天的时辰是固定的十二个时辰,掰不成二十四个时辰,因而别人种地是全身心的在投入种地中,君离与公羊粱却是一心二用,一边耕作一边说公事。
时间有限,要做的事太多只能如此。
公羊粱牵着牛向君离汇报着最新的工作,辛国送来的圆葱和甜象草种子都已经种下去了,再加上从龙伯那里弄来的球葱、龙伯草足够将规划好的田地都给种上了。
辛国送来的五千头耕牛也都完全安排好了。
用货栈的钱买的五万石粮食也已经到了,不用天天稀粥了。
还有南方送来的物资....说到这一点时公羊粱的神情有一瞬的讥诮。
距离最近的大后方送来的东西还没辛侯送来的多和有用,后者送的东西一看就很用心,耕牛、盐、种子以及会制作新式农具的匠人,全都是最紧缺的。
汇报完了后,公羊粱想了想告诉了君离一件事,买粮越来越难了。
辛侯派遣东门虞将兖州诸国的粮食给扫荡了一遍,他们现在想买粮就只能从更远的地方买,成本也更贵,哪怕货栈也没那么有钱。
公羊粱颇为不解:“那可是整个兖州大半的存粮,她哪来那么多钱?虽然可以先付定金,但尾款也不可能一直拖着。”
债主不是国君就是贵族,辛筝敢试图拖成坏账死账妥妥的被联军打上门要债。
君离也同样奇怪辛筝哪来那么多钱,在他记忆里辛筝一直都是拮据的,不论用合法不合法,合理不合理的手段赚多少钱,辛筝都会很快花掉,还是赚一分,花十分的那种花法。
“让货栈今岁不用买粮食了。”君离道。
公羊粱道:“但现有的存粮和种的粮食并不足以让我们自给自足。”
这也是君离与对面的好一直克制着不爆发大战的原因,打仗是烧钱,一场战争下来,数年囤积的粮食须臾便烧没了。
无奈的是,双方如今都还在努力自给自足阶段。
君离道:“兕子以后会每年给我们二十万石粮食,五千头耕牛,三十万斤盐。”
公羊粱不由回头瞅了瞅君离那张同样是下地干活,别人都黑了,就他不黑的脸,他们家大君真的生了一张不逊色史书里那些红颜蓝颜祸水们的脸。
君离看不到公羊粱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但也不难猜。“即便我愿为祸水也得她愿意配合做个昏君。”
公羊粱自然不会肤浅的认为祸水的容颜真的有令君王色令智昏的能耐,再美的容颜在权力面前也不过是赏玩之物,为赏玩之物不要脑子,必定是出生的时候父母搞错了胎盘与婴儿。“不是图大君的美色,还能图什么?”
君离虽是大君,但处境比辛侯年幼时还倒霉,后者纯粹就是权臣夺权,君离面对的不是权臣,而是两种政治理念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