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路人问:“那你父亲?”
少女随意的回答:“死了。”
怎么死的?
没人问这个问题,但少女漠然中透着三分遗憾的眸子让任何人都无法继续问下去,甚至有人偷偷离开去找治安吏了。
幼崽赶紧拉着红衣少女离开了。
被这么变态的人一搅和,正在揍儿子的也揍不下去了,没揍孩子但有时也会揍孩子的也不由反省起自己对自家崽崽有没有太过分。
道路重新通畅,巫祝骑马走过,回头看了眼牵着手离开的俩人,不知是否错觉,他隐约觉得红衣少女有些许眼熟,但他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名少女。
离去的幼崽问少女:“先生,你之前说的是为了阻止那个人继续打下去编的吧?”
“不是编的,是认真的。”辛筝回道。“我当年是真的有这个念头的,可惜他过分了,让我不得不想办法提前结束他的生命。”
更令人挫败的是自家老子做父亲超级失败,但做国君却很合格。合格到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亲生骨肉杀了自己,相反,他非常高兴看到自己仅剩的合法继承人有着狠辣到灭绝人伦的心性与手段。
明明是想让人痛苦的死去,结果一番辛苦报复却是让人安心离去。
没错,辛襄子走得很安心,嘴角甚至带着笑,含笑而逝。
这糟心的世道有几个人能够含笑而逝?
辛筝彼时还不太明白,只是单纯的为辛襄子嘴角的笑容感到吐血,那笑容让她一番努力情何以堪?但这么多年过去她也回过味来了,辛襄子怕是在那个时候就明白了:只要她没有倒霉的夭折,那么辛国未来必定是她的,是她的也就是辛襄子的血脉的。
幼崽沉默了须臾,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辛筝道:“天真是美好的品德,但仅限于普通人,君王若有这一美德,那就是灾难了。”
幼崽闻言没再说什么。
辛筝揉了揉幼崽的脑袋。“我也没说你身边的人一定会伤害你,但不论别人会不会,你都不能天真。”
至亲骨肉都能自相残杀,何况旁的没关系的人。
安澜问:“先生,你的家族都和你一样吗?”
“什么?”
“不信任任何人,无人不可杀。”安澜回答。
辛筝想了想自己的家族史。“回头我送你一卷国史,我国的国史,记载得挺实诚的。”
虽然弑君上位的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弑君的恶名被史书记载,但在辛国....只能说,弑亲太寻常了,寻常到已经没人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不值得要死要活的强迫史官修改史册。
国君自己不在意,史官自然怎么实诚就怎么记载。
幼崽读过关于辛国的历史,但不是辛国的国史,而是大荒纪年,大荒纪年记载的是人族的通史,辛国不过是人族万千方国之一,着墨自然不会太多,对于辛氏的国君们也只有几句任性暴烈与弑亲的记载,并不详细。
但大荒纪年难得的篇幅都不忘了写-->>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上任性暴烈与弑亲六个字,会详细描述的国史想也知不会有多少正常人能接受的内容。
幼崽一时无言。
***
各司的官署瓜分了台城外层的建筑,这种分布也非常方便,官署在台城的城墙上直接凿了个门当官署大门,不需要走台城的正门七绕八绕,但这种方式也非常不利于台城的安危,门太多了,若有战争,要如何守?
虽不需要走正门,但巫祝还是下意识从正门前走过,快到门口了才想起一切都已经变了,他没有了进出台城的资格。
在门口禁卫警惕的目光中巫祝调转了方向向司学官署所在方向而去,沿途看到了公告墙。
辛侯似乎很喜欢将自己的政策颁布给所有人都知道,在台城外面修建了一面公告墙,每回颁布什么政令都会贴上去,供往来行人阅览。这种公告墙还不止这一处,她在每一座城邑聚落都修了。
墙的上方有遮阳的瓦檐,遮风挡雨,写了字的木牍挂在上面能保存很久,直到公告墙的政令挂满墙,挂不下去了才会取下最久的几条。
辛国如今的识字率高,路过公告栏的人多会停下来瞅两眼,巫祝也不例外。
最新挂上去的大多是哪里修路要人哪里修水利要人,征发徭役多少人,伙食待遇如何如何,或是徭役征不到足够的人,缺的名额国府决定雇佣愿意去做工的人,酬劳如何如何。
在这一堆不是修路就是修水利的木牍中,招邮差的木牍无疑鹤立鸡群。
招募人数:暂定三万。
要求:未成年的不要,太老的不要,只要青壮,最好具备一定的武力,因为这回招的邮差工作范围不是在国内,而是在国外。哪怕会有护卫保护,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意外,相反,倒霉遇到意外的概率很大,因而要求邮差要么跑得快要么能打,反正得有保命的能耐。
要识字,因为外国的氓隶普遍不识字,邮差需要读信给人听,自然不能不识字,如果会点医术那就更好了,外头受伤了找医者太难了,有很大概率找到医者时人都凉了,还不如自己随身带一只。
薪酬为一个月五百枚铜锱,会点医术的话再加一百铜锱,每个月一条肉,若死了,家人会有抚恤林林总总一大堆,相当优厚,优厚到每个看了的人都不难理解这是与其说是薪酬倒不如说是买命钱。
仅五百枚铜锱足够一户三口之家舒舒服服的生活两个月了。
不过能看出这是买命钱并不代表能理解辛侯这是想做什么,不理解可以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