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筝忍不住捏了捏安澜的脸蛋。
安澜不喜欢别人捏自己的脸,把自己当个孩子,但为了看辛筝打算怎么做,忍了。
辛筝捏得开心了才牵着安澜去见使者。
使者不认识安澜,但安澜的身体比例在那摆着,明眼人都能看出不是纯血人族,使者不由愣了下。
不是,兖州民风开放,但谈婚论嫁也就当事人和亲人在场,不会找外人围观的。
“她是我的弟子。”辛筝解释道。“小孩子嘛,都有点粘人。”
安澜抱着辛筝的腿装作自己粘辛筝。
辛筝低头与安澜对视,以眼神无声表达:演技太浮夸了。
安澜没看懂辛筝的眼神,用一种期待夸奖的小表情看着辛筝,我演得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辛筝迟疑了下,抬手摸了摸安澜毛茸茸的脑袋,卷卷的头毛又细又软,手感甚佳。
安澜的演技虽浮夸,但外形终究是个两三岁的孩童,正常的智慧生物很难对这样一个外形的孩子升起多少警惕,因而使者并未察觉到俩人之间无声的互动,虽然不太赞同辛筝谈事时带着个孩子,但能够如此照顾一个异族孩童,可见辛筝其人与传闻真的很有差异。
传闻果然没有多少靠谱的。
说辛筝残暴嗜血杀人如麻贪婪成性的都应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
辛筝能够在蒲阪混到如今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可能是简单的人,但也没那么夸张,而她的内心也仍旧保留着温柔,尤其是对孩子。
这样也好。
若真是传闻那一款,想利用起来难度会增加,而且日后怎么处置也是个问题。总不能杀了,那样容易引起辛国反叛,若能让辛筝懂事识大体的呆在后宫不问朝政,便是再好不过了。
穷桑侯婚后应该尽快同辛侯诞育嗣君。
使者心想,他不认为辛侯会对穷桑侯有什么感情,但看她对龙伯王女的态度尚且如此,对十月怀胎的亲骨肉必定会更爱惜,有几个母亲能狠心不愿为孩子小小的委屈下自己?
客套了一番后使者将话题拉到了辛国与穷桑国的婚事上,表示新君觉得当年的婚事有些不妥当,因而新君觉得有些地方需要与辛侯重新商洽。
辛筝闻言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许期待之色:“你指的是?”
安澜也好奇的看着使者。
要退婚?
不可能。
一桩婚事换一个国家,不管有人能拒绝如此诱惑。
尤其辛国虽是兖州境内的二流国家,但这是兖州如今唯一一个能够大规模出口战马和耕牛的国家,随着圈养牛羊和牧草种植技术的改进,辛国的牛马生意如今做得相当大。而且,辛筝在王侯公卿中名声是烂透了,但在底层却是不错,可以说,她个人的政治财富就一点都不比辛国本身逊色。
只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安澜不确定有没有人意识到辛筝的名声已经不限于辛国了,哪怕不是辛国的氓隶,很多相信辛侯胜过相信自己的君王。
对于君王而言,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安澜记得夏教过自己,君王绝对不能失信于民,君王失信于民时便是君王被民抛弃时。
失信于民尚且如此。
那么,民相信别国的王胜过相信本国的王呢?
安澜清楚的记得,从冀州到宁州,再从宁州到蒲阪,一路走来,人族杂乱到令龙伯惊叹的钱币中,人民最信任的钱是来自辛国的两铢钱。明明含铜量差不多,但小贩更愿意收两铢钱,若客人支付的钱币是两铢钱,哪怕多添点货也愿意。
不过,哪怕没人意识到辛筝自身的财富,她辛侯的身份也足以让穷桑侯坚持这桩婚事。
退婚是不可能退婚的。
但穷桑侯也有脑子,知道这桩婚事有多不平等。若他是前任穷桑侯那般独揽大权的君王,或是辛国还和十四年前一般弱小也就罢了。
平等只建立在双方实力差异不大的前提下。
十四年过去,辛国的国力已经大幅增长,是兖北最强大的国家,国力已经达到了准一流国家的水平。
穷桑国当然也没差,多年来开疆拓土,版图扩张了很多,但也因为发动战争太频繁,人口锐减,这几年一直都没缓过来。但不知为何,明明都这样了,穷桑国也没因此而停下扩张的步伐,仿佛不对外战争就会死一般频繁对外征战。
但即便如此,穷桑国也还是兖州一流的大国。
可穷桑国是一流大国和穷桑侯的关系....不大。
穷桑侯就是个傀儡,穷桑槲显然没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求回报的利他情怀,这俩人迟早要分个生死的。
别看历史上不少明君都有被权臣挟制的经历,为人所传颂,但这些例子之所以能成为广为传颂便在于其稀少,大部分君王都是当一辈子的傀儡,或是被更驯顺的傀儡取代。
在这个礼崩乐坏,弑君如杀鸡的世道,辛筝便是和穷桑槲联姻的利益和可操作余地都比穷桑侯要大。
哪怕辛筝如今只是流亡之君,但一来她如今是王面前的红人,二来辛筝最大的价值在于她是辛国国君,凡是对她有所图的人都得想办法支持她归国,而归国后再让辛筝接受这么一桩不平等婚约无疑是白日梦。
穷桑侯舍不得这桩婚事,便给出了退让。
嫁娶婚换成合婚。
俩人百年之后,第一个孩子继承两个人共同的国家。
考虑辛筝如今是流亡国君,穷桑侯会在婚后帮助辛筝夺回辛国。
辛筝对此的反应是滔滔不绝当年前任穷桑侯对自己的帮助,如果没有穷桑侯,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度过当年国中的饥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