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阪的大军已将金乌城重重围困,但金乌城到底是千年古都,周围既然无天险,筑城的时候自然花了许多的心思。
般水绕城而过,形成宽广的护城河。
城墙更是用采自北方大雪山,东边断云雪山的条石与青砖一起砌成,不仅有瓮城这类大城的标配,更因为千年古城历史上悠久的缘故,每次扩建,都会将原本的城墙给保留下来,手头上宽裕的时候,对旧城墙也会修修补补。
历史上,这座城扩建超过十次,这也意味着金乌城的城墙超过十层,哪怕大部分都是饱禁风吹雨打的旧城墙,那也是城墙。
尤其是这是一座西荒人族重新回到西荒垦殖时修建的早期城邑。
彼时西荒人族还没发展到后来诸侯林立征伐不休的阶段,也没有内耗的闲工夫,在龙伯的威胁下,贵族也罢,氓庶也罢是紧紧团结在一起的。
修建城墙时,自然是按着防龙伯的标准来修建的,山东人族的城邑同这些早期城邑的城墙一比,轻薄低矮如同乡村土墙。
围城之后少昊君离对着金乌城这座充满了西荒人族早期筑城风采的大城甚为无奈。
果然需求推动发展。
沃州人族的城邑因为与羽族毗邻的关系,对于城墙的厚度并不在意,但对城墙的高度非常在意,角楼的数量多到让人无语,不留任何死角,架满了强弩,其中一半强弩瞄准的都是天空。
西荒人族的邻居是龙伯,城墙的特点便是高和厚。
比沃州人族好点的是,北方有大雪山,西荒人族将龙伯赶到大雪山以北后可以借助大雪山这一天险过上再无龙伯的日子,而沃州并无这样的天险,哪怕有,在羽族的翅膀面前也是白搭,因而沃州的筑城风格几千年不变,而西荒在最近的一千年里筑城风格向山东靠拢。
也因为这是久远到让人无法难以想象的年代的古老建筑风格,便不曾有人族会思考自己碰上这种城墙该怎么办。
当这种城墙盛行时,人族必须牢牢抱团对外,没有对同类出手的需求。
当人族开始内部乱战时,这种建筑风格也已随着龙伯的北迁而失去了作用,没有用处又成本高昂,自然而然退出了历史舞台。
也很少有国家会长达千年都不迁都,并且对千年前的旧城墙进行修补而非推倒。
君离试探着攻了几下便理智的开始同金乌城耗着。
画棠到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君离准备耗着,蒲阪营垒如潮,将金乌城锁得死死的。
画棠扭头去般泽。
般水是绕城而过,而非穿城而过,她自然没法通过般水进入金乌城,但地下暗河无处不在。
般泽之下通往地下暗河,她幼时顽皮想出台城玩,太昊琰因为仇家不太多不允许崽出门乱跑,她每回都是通过地下暗河偷偷溜出来。
虽然离家多年,但地下暗河想来也不会这么几年就改道了。
沿着儿时发现的路线,画棠熟门熟路的进入了金乌城,最终在金乌台的一处古井里冒了出来,抓着绳子蹭蹭的爬了上去。
顾不上换衣服,就这么一身湿漉漉的去寻太昊琰。
台城里仍旧维持着秩序,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惊惶。
画棠逢人便问太昊琰在哪。
虽然没有名分,但画棠和太昊琰的关系是公开的秘密,她又在台城里生活了几十年,做为储君的太昊棣都未必有她熟悉金乌台。
只是金乌台的侍女寺人到了一定年纪便会放出去,画棠一走近十年,台城里的宫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还认识她的宫人委实没几个,这么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台城里毫无疑问引起了骚动。
庆幸的是宫人们换了很多,但禁卫们没换多少,很多都还认识她。
赶来的禁卫们的头领诧异的看着画棠:“殿下您怎么回来了?”
画棠无语道:“我阿母在这,我能不回来?我阿母在哪?”
“王去巡视城墙了。”
画棠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子跑城墙上也不太好,这会儿城墙那一片肯定高度军事管制,自己去了也是添乱,便道:“那我去寝殿等她。”
说是寝殿,实际上是太昊琰起居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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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太昊琰并没有为私生女在台城里安排起居的宫殿,但没有宫殿也有没宫殿的好处,比起早早的搬出去的太昊棣,她一直在太昊琰的宫殿里生活,哪怕成年以后也没搬出去。
虽然离家近十年,但她的房间仍旧保持着原样,一尘不染,显然每天都有人打扫。
画棠挑了一身紧身的干净衣服换上,又让宫人给自己送了点吃的,这一路赶过来她就没怎么吃东西,快饿死了。
鲛人的口味偏好鱼虾,也因为画棠的口味,太昊琰为了省事和安全,在台城内的池泽里养了大量的家鱼,鱼崽想吃鱼的时候现捞现做,新鲜又安全,不像从外面买,还得担心鱼有没有问题。
恨太昊琰的人太多了,没有能力杀她报仇,弄死她的孩子解恨也是不错的选择。
宫人很快送上了事物,全是鱼,为了赶时间,不仅全是鱼,还是烤鱼。
画棠也不挑,举箸便食,一条一尺多长的鱼没一会便只剩下了鱼骨头,继续下一条。
太昊琰回来时殿内的鱼骨头都堆了一地,脚步不由顿了顿。“你在外头是饿了多久?”
“没挨饿,就是....你的头发?”画棠惊讶的看着太昊琰两鬓染上的霜白。
因为画旬的缘故,太昊琰一直都很注意保养自己,习武更是多年不缀,是王侯中少有的能够数十年如一日练功的存在。
古时候的王侯个个都如此,因为哪怕是王侯,也是要上战场并且实打实的跟人生死相搏的。
帝国历史上战死沙场的人王超过四十位,人族历史上最危险的百年血殇时期,人王更是连着战死十二任,而百年血殇时期人族共历十二位王。
没直接死在战场上,但死于战场受伤攒的沉疴上的也不少。
人王尚且如此,诸侯们就更不可能轻松。
为了生存,哪怕是懒虫也会变成勤奋到让太阳星都汗颜的奋斗者。
不过随着人族成为元洲最强大的种族后王侯们的积极性便开始下降,但因为王侯仍旧需要上战场,积极性下降了,但最基本的军事训练还是会保障。
历史走到最近的一千年里,王侯们哪怕上了战场也很少需要直接跟人比划刀子,周围一堆厉害无比的亲卫,基本不需要出手,怠于习武,手无缚鸡之力的王侯在人族最近一千年的历史里屡见不鲜。
到了如今,习武不缀的王侯已经成了比濒危品种还要稀有的稀有品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王侯成了常态。
习武练到了第三重境界,加上保养得宜,太昊琰的外表一直都仿佛二十八/九岁,青丝如墨,不见半点霜色,如今却染上了星星点点的霜白。
惊讶只是须臾。
画棠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望乡之战败了,画旬战死,太昊棣被俘,后者本来可以活的,但被俘时太昊棣非常干脆的自刎了。
将领可以被俘,公子少君可以被俘,唯独储君与国君不能被俘,那对国体的尊严打击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