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婧年纪最小的患者也就四五岁,有男有女,女童伤的是前门,男童伤得是后门,那些年纪大些的少年就更精彩了,前后都有伤。
青婧:“....”突然发现自己和兕子一样都很见识浅薄。
青婧将御医们的医案全都看了一遍,再给每个病患检查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身体不好治,心理更难治。
当天晚上青婧便给兕子建议:不如全杀了算了。
正翻阅犊版缣帛的兕子闻言不由一怔。“治不好吗?”
“也不是完全治不好,但就算身体治好了,他们的心也已经死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不如杀了。”青婧道。
兕子闻言不由对灾难君王四个字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照你这逻辑,我岂非得将所有氓庶奴隶都给杀了?”
青婧目露不解。
兕子道:“全都是行尸走肉,活着也没意义。”
青婧听懂了,问:“你打算养他们一辈子?”
“当然不。”兕子想也不想的回答,别说她没什么钱,就算有钱也不带这么糟蹋的。
“那你就得想办法治好他们的心。”
兕子一瞬间沉默。
让她杀人,她能提供超过一百种的方案,并且不带重样的,但治心....不会。
兕子思考了好一会,道:“身体治好后先让他们跟你一起种地,给你搭把手,拒绝的话就不给饭吃,同意的话就发钱粮做为干活的酬劳。”
心怎么治她不知道,但先让人能自食其力再说别的。
“种个草而已,十来个人就够了,不需要七八百人。”
“十岁以下的去读书,十岁以上的....我修建一个纺织作坊,全都去作坊做工,再每天抽一个时辰识字识数。”
“你这不还是白养着吗?”
“哪有,做工换钱,自食其力。”
“作坊靠什么收益?”
“我准备组建一支只听从我的新的军队,军队所有人的衣物鞋袜我包了,作坊的任务就为军队准备衣物鞋袜。”
青婧闻言一时不知该说兕子有钱牛气还是夸赞兕子脑瓜子灵活,既解决了女支人的就业问题又笼络了军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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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一直都是自备衣物鞋袜的,甲士还好,不差钱,但徙卒的话,穿着草编衣服的都有。
兕子想了想,继续道:“等季孙剡他们勘测完了开始动工修水利,需要征伐的徭役也会很多,到时征伐的人丁的衣物同样可以让纺织作坊包了。”
“谁出钱?”
“自然是我出。”兕子理所当然道。“虽然我也想让氓庶出,但他们不可能有钱。”
虽然不是先知,但青婧仍旧可以确定一件事:兕子以后在贵族和氓庶中的名声一定会如同南北极一般。
前提是兕子能够活下来。
娼闾业最终的获利者不是别人,正是公卿贵族们,原因无它,娼闾业缴税的,每年缴的税特别的丰厚。兕子大概是唯一一个不用担心利益受损的,不论娼闾业带来的收益多肥美,一个钱都到不了她手里。
禁止人口/买卖诛杀奴隶贩子就更是全方位的结仇。
娼闾业太暴利了,暴利到每一个既得利益者都希望它发展得更大更好。
但,没什么天灾战乱,哪有那么多卖儿卖女的人?而天灾战乱的时候,也没几个人有闲钱逛窑子。
娼闾业又是个极费人的行业,如何能货物源源不断,越做越红火?
答曰,奴隶贩子。
奴隶贩子买卖的人口能有一成是正儿八经从父母手里买的都是奴隶商人有良心了。
兕子的一刀切政策,想法很不错,但现实注定骨感。
对人口有大量需求的不仅仅是娼闾业,还有公卿贵族。
贵族就没有不蓄奴的,尤其是大贵族,更是僮仆上千上万,人哪来的?
即便是氓庶,氓庶同样是这一行的获益者,卖掉部分儿女补贴家用是大部分氓庶家庭的常态,兕子不仅不允许他们卖儿卖女,还什么钱都不给的就要从他们手里抢走他们养不活的儿女,岂有此理。
断人财路,甚于杀人父母。
青婧颇为兴致的看着兕子,她可以确定兕子想不到一刀切政策会得罪所有阶层,不过她也不准备提醒兕子。
兕子警惕的看着青婧。“怎么了?”
青婧道:“觉得你的小脑瓜很灵活。”
兕子道:“但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