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了什么?
老巫不解,但也没追问,而是道:“比起追究是谁做的,我觉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善后。”
“朝堂上的情况老巫不知?”
老巫嘴角抽搐。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以党薄为首的外来公卿大夫保持中立。
辛鹿的意思是各家都拿出一笔粮食来赈济灾民,等明岁气候变暖,灾情也就过去了。不是不想动国库的钱粮,国库太干净了,想动也没钱粮,但也不白拿各家的粮食,国君以印玺盖章打白条,待国库有钱了一定会还。
公叔归乡的法子是最节省成本的,那些灾民由各家认领为奴隶,主人是要负责奴隶吃喝的,如此一来灾民也有了活路。
意见不同不免有分歧,分歧至此,自然撕得厉害,但归乡的法子是最有利于贵族的,谁都不会嫌自己的奴隶少。
人口是财富。
没有意外的话,归乡最终会撕赢,而他撕赢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贵族自然也要给予归乡方便。
届时兕子还能在国君的宝座上活几日完全看归乡的心情。
思及此,老巫问兕子:“你打算怎么办?”
兕子怔了下,道:“根本问题还是粮食不够,若是有足够的粮食,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老巫道:“可惜辛原没有粮食。”
“也不是完全没有呀,每个贵族都会囤着可供全族嚼用三五年的粮食。”兕子道。
老巫无奈:“他们不会给的。”
兕子叹道:“是啊,我打不过。”
“....”老巫觉得兕子叹息的重点有点问题。
兕子继续道:“我准备去一趟南方看能否弄点粮食。”
老巫大惊。“这个时候你要去南方?”
兕子颌首。“我走了以后你和鹿都别闲着,帮我盖一座蹋鞠场,越大越好,吸引灾民来做工,用劳力换粮食。”
“自古以来只闻徭役。”
“说我要修,说我心血来潮迷上了蹋鞠,想盖一座蹋鞠场,承诺以工换粮,国人会信的。”兕子道。
老巫想了想兕子在民间的名声,虽是公认的暴君,但与残暴齐名的是她的信誉。
氓庶奴隶不会相信旁的公卿贵族的承诺,却大概率会相信兕子的。
“赈灾不可吗?为何要修蹋鞠场?”老巫觉得修一座蹋鞠场挺没意义的,兕子谈不上对蹋鞠多喜欢,但为了锻炼身体,每天都会玩半个时辰,为此修一座蹋鞠场,很扯淡。
“我付出了粮食,理所当然该得到回报,哪怕用不上,也不能没有。”兕子理所当然道。
兕子你的脑袋还能更清奇点吗?
“你哪来的粮食?”老巫提醒。“在你回来之前,蹋鞠场每日消耗的粮食不会是小数目。”
“神庙无粮?”兕子问。
“有,但.....”
“你不给,我便抢。”兕子道。
老巫:“...我会想办法筹粮,但神庙的粮也不会够的。”
“无妨,还有公卿大夫们。”兕子混不在意的回答。
老巫疑惑。“你能说服他们?”
“以理服人很容易的。”兕子道。
说服公卿大夫确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说服三位辅政公卿就够了。
说服辛鹿是最容易的,他本来就反对让贵族吸纳流民为奴,兕子保证自己会从南方弄到粮食,他便答应愿意配合任何事。
归乡是第二容易的,兕子当着他的面写下了传位的诏书,自己哪天死了的话,那么辛钺便是嗣君,择日继位为新君。
“不论我是如何死的,是谁杀的,钺都能合法继位。”兕子暗示,或者说明示着自己法理上与血缘上的亲人。
王权式微时,诸侯继位法理性还真没那么重要,但如今蒲阪王权已有中兴之势,有没有法理意味着会不会成为王权未来杀鸡儆猴的鸡。
虽然很努力,但并不确定自己能否还能活多久的归乡很难拒绝这样的后路。
党薄是最难的,兕子付出了脖颈上的一道伤口。
“媵母若不愿遂了兕子,兕子这便去死。”看你敢不敢赌归乡上位后会不会杀你全家以平息党大夫的愤怒。
说服朝堂那就更容易了,在兕子将三位大夫及一家老小挂到城墙上风干,且三位辅政公卿皆保持沉默后,朝堂上的分歧瞬间统一。
作者有话要说:把身边服侍的人都给杀了这种事....请参考秦始皇因为自己出行时看到李斯的车马太夸张说了两句,没几天李斯就将车马给改了,秦始皇不确定是谁将自己的话给传了出去,就把随行的人都给杀了。
辛筝,不算太过分,她的身体状态是真的出了问题,就是不确定是谁下的毒,怎么下的,便宁杀错一千也不错放一个,可惜没效果。
以及三位摄政公卿没一个认真的将辛筝当回事的,但三个人彼此之间各有无法妥协的致命矛盾,这也是辛筝假传老爹遗诏让他们三个当摄政公卿的原因。
若是让归乡单独摄政,辛筝肯定活不过第二天,然后归乡会在第三天合法继承国君之位。
若是让党薄单独摄政,她是外来者,势力也是三个人力最弱的,辛国的本地贵族肯定炸锅送辛筝归西。
若是让私生子哥哥单独摄政,因为辛鹿没有继承权,他控制国家的法理性来自于辛筝,倒是不会弄死辛筝,但辛筝的下场可以参考一下欧洲历史上的疯女胡安娜(不了解的话可以百度一下,这位的人生真是波折得让作者觉得说出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都没那么智息了。)。
这三个人一起摄政,辛筝是最安全的,她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通过时也可以逐个突破说服三人从而达到目的,相当于负负得正。
归乡需要担心辛筝死得太刻意,王来多管闲事,和辛筝看分封贵族不顺眼想收回土地一样,王也想收回诸侯的土地。
辛鹿需要担心归乡坐大后送兄妹俩去黄泉和老爹父子团聚。
党薄的话,辛筝死了,她老妈大概率会弄死这个办事不利的陪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