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赶上七年自然灾害,灵鹊先生很怀疑如今掌控蒲阪薪火台的权臣有太昊琰的一席之地。
望舒奇道:“既如此,先生当年为何没有留在西荒?”
灵鹊先生无奈道:“西荒大饥,无粮,冀州有粮,西荒要对冀州开战,而冀州是我的家乡。”
虽然在西荒生活了二十多年,但他出生与长大的故土却是冀州。
西荒人族是为了生存,彼时还在西荒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西荒沦落到了什么地步,但他也无法见家乡被战火蹂/躏。
鯈道:“情义两难。”
望舒道:“所有的战争都有其不得已,有正义的理由。”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正义的,是不得已的。
包括昔年的赫胥之战。
可惜说服不了她,不得已又如何,正义之名又如何,统统都去死。
【我想通了。】
【什么?】
【我为什么要纠结旭国数万人的死亡?】
【这就是你跑到灵鹊这里来隐居,每天安安静静过日子的原因?我还以为旭国那几万人的死对你没影响呢。】
【现在没影响了,我不后悔杀他们,即便时光倒流,我还是会杀,只是会换一种方式。】望舒道。【所有人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他们没错,我做为生还者要报仇,也没错。】
【你想通了就好,报仇就是报仇,为什么要去思考对错这种本来就因立场而诞生的概念呢?徒增烦恼。】
鯈插道:“不论是因为什么理由,战争本身就是错误的,不过比较悲哀的是,要让天下获得安宁却也只有以杀止杀的路。”
一老一少不由对鯈刮目相看。
鯈道:“你们什么眼神?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得多了,自然会懂一些。”
灵鹊道:“年轻人心性不错。”
鯈不是温室里养出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不谙世事的娇花。
灵鹊看不见了,商陆却是看得见的,鯈冲凉时身上有很多的疤,再加上给鯈诊脉时发现的暗伤,鯈虽年轻,但他的经历必定是丰富的,经历过诸多黑暗还能活下来并且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这心性相当不错了。
“做为心医当然要保持乐观心态。”鯈理所当然道。“不然就不是我治疗病人而是病人将我拉进他们的世界了。”
望舒知道鯈一直自称心医,但心医究竟是干嘛的却不太清楚,不由问:“心医治的是心?”
鯈点头。
“心病了,如何能治?”
鯈道:“我并不能,我只能缓解病情,等待真正能治的人出现。”
望舒与灵鹊俱是不解。
鯈见了,问:“你们觉得这个世道如何?”
灵鹊无言,他眼疾很多年了,但就算不眼疾,他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世道。
望舒倒是很干脆的回答:“贵族贪婪且横征暴敛,氓庶如草芥。当然,这是普遍点的说法,要我说的话,那就是荒诞。”
鯈问:“荒诞?这个说法我倒是头回听说,如何荒诞?”
望舒想了想,举了个例子。“贵族依赖奴隶的供养而生活,若无奴隶,九成半的贵族都会无法生活,但贵族瞧不起奴隶,觉得奴隶低贱无比,但奴隶也并非一开始就是奴隶,也曾是氓庶,因为还不起贵族要求必须借的贷,承受不了苛捐杂税的盘剥,这才沦为奴隶。贵族觉得自己比奴隶高贵神圣,鄙弃着奴隶。”
她非常理解历史上巫女阿奴的所作所为,不管是谁爬到高位上看清了这些本质都会忍不住手痒。
不杀个血流成河实在是无法念头通达。
鯈道:“那不叫荒诞,那叫有病。”
望舒问。“你是指贵族还是奴隶?”
活久见这三个字不仅适用于元,也适用于她。
活了这么多年望舒不止见过一个人觉得奴隶偷懒和不忠是混账行为,当然,这么认为的人普遍被盗趾给宰了。
造反的奴隶头子对听忠孝仁义的大道理一点兴趣都没有,只爱手起刀落。
鯈回道:“我指的是世界。”
元:【这小子有点意思哈。】
有病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这思维逻辑之彪悍不逊色于青婧啊。
望舒也觉得有点意思。“既然世界有病,你为何还能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
鯈理所当然道:“有病得治,所以我选择成为一名心医。”
我完全没看出来你哪里在为世界治病。
望舒用眼神无声的表示,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世界才是没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