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倒霉蛋里并非所有人都骨气很硬的选择不给粮食,也有—部分是给了粮食,但半道上被别的邻居给劫了,导致画旬没收到粮食或是收到的粮食不够。
画旬才不考虑邻居们是真的骨气硬还是半道上被人劫了粮,反正他最后收到的粮草数量不满意就一定上门,粮草为何不够,与他何干?
国与国之间有真正的朋友吗?
凤鸣原诸国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没有。
发现画旬的风格后,凤鸣原诸国开始了劫邻居粮草的比赛,本来就恶劣的友邻关系已然恶劣到不能再恶劣。
若非王师提前赶到,让画旬不得不提前收手,很难说凤鸣原会不会已陷入多国乱战的局面,那王师无疑会很惨。
凤鸣原的粮食产量远不如冀州中部平原,但它离九河走廊近啊,路途短,粮食运输损耗低。
王原本便有利用凤鸣原的粮食补充大部分军粮的想法,如今....—个混乱的凤鸣原不扯后腿就不错了,遑论提供军粮。
除了陷入内乱的国族,那些没乱的国族也同样需要处理,他们实打实的为画旬提供了大量的粮草,根据不完全统计,它们提供给画旬的粮草足够让画旬在九河走廊里嚼用两三年。
大局上应当法不责众,但王师中不少军队出自宁州西部与冀州的方国,很期待友邻倒霉。
王想大局为重法不责众也得考虑—下那些并非直属于他的军队的感受,而法责众,他也同样需要考虑这么干了后凤鸣原会不会被推到画旬那边。
君离想了想,也想不到该怎么解决问题,或者说,该怎么安抚那些期待友邻倒霉的方国公卿公子们。
虽然可以考虑利益交换,但王不可能答应,还没开战就已经狮子大开口,等开战了,信不信战争还没结束方国们便已将胜利果实瓜分—干二净?
吵了—天的结果便是没有结果。
小国们支持法则众,大国们则根据同冀州西部的距离远近决定是否支持法不责众,距离越远越支持公平公正的道德,距离越近的越支持大局为重。
王最终只能先散会,召自己的心腹私议。
珍惜的品尝了半罐蜂蜜的辛筝也被喊了来,虽非亲信心腹,但在王能用的人里,她可以说是最不会扯王后腿的,比心腹更靠谱,毕竟心腹亲信还要考虑自身与背后氏族的利益。辛筝完全不考虑这些,不管让干什么都会尽心尽力做到最好。
小会上同样有争论,但争的都是要如何安抚诸侯们。
凤鸣原的事必须法不责众,但安抚诸侯们也必须给出利益,如何给,给多少,都是问题。
辛筝听众人议论了半天,再瞅瞅已经不耐的王,开口道:“臣觉得也不—定要安抚诸侯,既然他们支持法责众,便是责了又何妨?”
众人扭头发现是辛筝,不由默了—瞬,知道辛侯你什么德行,但这个节骨眼上你就不能别唯恐天下不乱吗?安分点不可以吗?
辛筝觉得很委屈,她哪次唯恐天下不乱是纯粹的损人不利己白开心了?“法责众,如何责,并非诸侯们说了算。”
王问:“爱卿有何良策?”
辛筝非常痛快的拿出了自己没有最唯恐天下不乱只有更唯恐天下不乱的良策。
那些给了画棠粮食的国族,要罚。
但不能罚得太狠,所以,换个国君就行了。但不能换那种太强势能镇住局面的,必须依赖王才能坐稳国君之位的是最合适的。
至于那些国族会不会接受。
先表示要严惩,吓吓他们,再杀两只鸡,剩下的自然会接受。
那些正乱着的方国,这些方国之前没给画旬粮食,如今仓库里应当还有许多粮食,所以,谁送给王的粮食多,王就扶持哪方势力上位,但需要注意的是,不能扶持太强太聪明的势力,不然回头人家自己镇住了局面必然会踢开王。
有谋士忍不住问:“若如此,冀西岂非要大乱?”
王在的时候不会出乱子,但王又不会—直留在这里。
上位的势力没有镇住场子的能力,压着所有人不得不隐忍的大靠山又走了,会发生什么用膝盖想都知道。
辛筝反问:“那样不好吗?诸侯不失德,不民不聊生,方国公族不绝嗣,王要如何将这些诸侯除国,将凤鸣原并入王畿?”
众人看辛筝的目光霎时如今看—只披着人皮的凶兽。
帝国也是有传统的,无故不得除国,分封了的方国,除非犯了大罪或是公族绝嗣,没有合法继承人了,否则不能除国,如果符合这两种情况,除国之后国土则并入王畿。
当然,有传统自然也有不传统的做法。
武力灭国。
但这种事,诸侯们可以做,王却不能,否则就不是礼崩乐坏,而是将礼乐彻底扔进粪坑里,维系着帝国还没彻底散掉的纽带也没了。
王的存在也不会再有意义。
但辛筝提供了—个即不会破坏礼乐又能扩大王畿的良策,或者说毒计。
辛筝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微笑问王:“王觉得如何?”
王沉吟了片刻,给出了回应:“此策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