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筝解释道:“哪怕我气死了,他们也还是会这么干,甚至我若将饭量给缩减了,他们也只会饿着肚子节省食物,更加影响工地上的活。便是将所有做工的人都换掉,也仍会如此。”
徐清道:“你的心态挺好的。”换个贵族早就气得杀人了。
辛筝道:“当你无法战胜人性,你就必须了解它适应它利用它。”
“哦,此话怎讲?”
“我给他们每餐的饭量增加了,让他们吃饱之余不用故意节食也能带食物回家,他们干活的热情明显高涨,同样的时间,他们干的活比以前更多了。”辛筝道。
徐清:“....明明是在行好事,为何你能说得如此别扭?”
辛筝道:“行好事又不代表我心存善意。”
徐清说:“但你也没恶意,论心不论迹,论心人无完人。”
辛筝不置可否,没恶意,暂时没有罢了,再过十年八载,苍生黎庶就该恨死她了。
徐清非常节俭的将所有食物都吃完后向辛筝提出了一个要求,给她足够的会写字的人手。
辛筝茫然的看着徐清。
徐清解释道:“既然要办学,就不能没有书,我打算将我府邸里,还有辟雍学宫、薪火台中所有的典籍都抄几份放到双子学宫。”
辛筝默。
虽然辟雍学宫已经完全与初衷背道而驰,沦为王侯公卿们的小圈子私学,但即便如此,这些年徐清当祭酒时也没因为学生们哪怕不学无术也照样锦衣玉食一辈子而放松对学生的教育质量,要么滚蛋,要么认真学达到她的标准,没有第三选项。更不断的扩充着学宫藏书的种类和数量,强迫学生们博览群书。
拜徐清严苛的教育所赐,辛筝当年哪怕只是在辟雍学宫镀金,也学了很多东西,了解了很多,比如辟雍学宫那庞大无比的藏书。
不过,自己被迫博览群书时是痛苦无比,但现在自己是办学,又不是当学生,辛筝的心跳不争气的加速了起来,看徐清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位绝世美人。
“你大概需要多少人?”辛筝问。
“你能提供多少人?”
辛筝算了算。“三千。”
徐清惊呆了,这年头读书识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辛侯哪来这么多读过书的人手?
辛筝继续道:“人手若是还不足,等我半年,我还能提供更多的人手。”
抄个书而已,能读会写就行,看不看得懂抄的是什么书,那是以后的事。而按这个标准,击鞠场和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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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国的国君直属封地经过这么多年的扫盲,相信十个至少九个具备最基本的读写能力,不能迅速跟上时代的都被淘汰了,想找些能读写的人才不难,就是不知道愿不愿意跑这么远。不过最后一个也不是那么重要,不论是她还是虞都有的是办法让氓庶愿意。
徐清道:“三千足矣。”
抄个书而已,实在不行,她府里那些就不抄了,全搬学宫里来。
说实话,那么多书,保存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光是保存就掏空了她所有的积蓄,现在没了辟雍学宫祭酒这份高收入的工作,她也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才破产。
书都捐给学宫,自己是祭酒,等于还是自己保管,但保存典籍的所有开销却是辛筝负责,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要抄薪火台与辟雍学宫的书还是得找不少人打通关节。
书是最珍贵的东西,如氏族对于家中藏书不允许外人阅览一般,薪火台与辟雍学宫里的藏书也并非完全公开的,必须是有身份的人才能阅览,至于抄一份,这个条件就更苛刻了。
物依稀为贵,每个都抄一份,书还有什么价值?
要打通关节并不容易,费时费力费钱。
徐清与辛筝简单敲定了下学宫藏书阁的规模后便离开了。
辛筝将最后一口饭食吃完,陶罐送了回去,却没紧着回蒲阪,而是在工地与击鞠场之间的街道上漫步寻找酒肆,她有点想饮酒。
这一片原本是野地,但随着击鞠场的发展而被造篾岁改建成了街道,街道上所有的房子全都是商铺,到了如今,最初的一条街已经扩张成了一大片街区,人头攒动,摩肩擦踵,一派盛世繁华的风流气象——忽略街区外冻死荒野的尸体的话。
辛筝寻了一家酒肆打了一壶梨花白,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抿的很小口,但抿得多了,量也不小,不知不觉便觉得意识有些模糊了。
虽然意识因饮酒而模糊了,但辛筝的步伐却分毫不曾收到影响,一步一步,节奏缓慢而分明。
唯一能证明她的意识已经不清楚的只有她无意识按在腰间铜剑上的左手,左手保持着最省力也最方便握剑与拔剑的姿势,拔剑与暴起之间不需要任何过渡。
只是,不是熟人看不出来。
不巧的是,君离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