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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第九章遇刺

人族贵族有春嵬、夏苗、秋狝、冬狩的传统, 其中春嵬与夏苗更注重祭祀本身,秋狝和冬狩则相反,尤其是孟冬时节,动物囤积了一整个秋季的脂肪, 冬季又刚刚开始, 脂肪才开始消化, 此时正是猎物最肥美的时候,最适合冬狩。

再怎么偏重,冬狩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贵族冬季的肉食大多就是这个时候猎的, 其中还包括冬至祭祖的祭肉。

兕子做为国君自然需得出席。

兕子无所谓的跟着去了。

冬狩的地方一般是田野里,农作物此时或收获完毕或收获不及已烂在地里,只有野生动物出没, 正是田猎的好时节。自然, 把田猎放在非冬季的贵族也一抓一大把。

反正马蹄踩踏了田地, 损失的也不是贵族的收入, 尊贵的贵族凭什么要为贱民的收入考虑?

而且, 比起冬狩时,其实作物生长的时节更容易狩猎, 农作物会吸引很多的野兽, 因而不少贵族都很喜欢在夏秋两季跑得田地里田猎。

这种风气近来在国都一带甚为收敛。

兕子从鼍邑回辛城时正好碰到有精力太多没处发【泄而田猎的年轻贵族,一大片良田都被踩坏了。

那几个贵族的尸体现在还如草人一般挂在田地里, 兕子不允许任何人收尸。

不知道粮食有多珍贵吗?

糟蹋粮食的都是畜生。

求情?

没问题, 朝会时兕子拖着整整一天不下朝, 而朝堂上自然不可能进食,于是乎,所有公卿大夫一整天都水米未进。

国君是个傀儡, 但就算是傀儡,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在这个傀儡拿出了如此无赖的——我虽然没有实权但我能拖着你们一起饿肚子的无耻招术,只要不是打算现在就干掉这个傀儡都只能败退。

不过几个小贵族罢了,死了也就死了,犯不着为此折腾自己的身体。

九州北部的冬狩是为了获取大量的肉食和击散兽潮,自然不会放在田野里,而是放在荒野里,并且不固定,而是按着早先定好的路线进行一场类似巡视全国般的狩猎。

没辄,谁让这年头野兽比人多,而九州北方更是猛兽数量更是完美碾压人族。

冬季时人族缺少食物,猛兽又何尝不缺,果断袭击人族的聚居地获取食物。

天气越冷,兽潮便越严重,每年都有聚落亡于兽潮。

兕子没真正经过兽潮,她以前年纪太小了,冬狩时辛襄子是不会带上她的,这也是传统,国君与嗣君不同时参加冬狩。

虽然冬狩的队伍的主力都是自小脱产训练的精锐,但兽潮面前,没人能保证万无一失。

辛氏历史上便有十一位死于兽潮的国君,国君与嗣君若是一起冬狩,若有意外....那麻烦不是一般的大。

冬狩没几日兕子便隐约意识到一个问题:贵族贪婪无度,氓庶却能世世代代的忍受那么多的税赋贡役似乎不仅仅是天性驯顺的缘故。

野外的猛兽实在是太多了,离开了城邑,人族根本无法生存。

生存是残酷的。

只是,都有勇气接受这种残酷了却没勇气干掉贵族自己做主,天性也不是一般的驯顺。

牛羊有这么驯顺吗?

应该没有吧,牛就没几头不闹脾气的,至于羊,没观察过,等冬狩结束去了观察观察....

不过就算牛羊没有人驯顺也很合理吧,一头肥羊可以换两三个奴隶,若是母羊,还能再添一两个奴隶....

兕子的思绪漫无边际的发散着。

冬狩的时候国君是要射第一箭的,一般都是猎狼虫虎豹,兕子....今年才五岁,且前不久还中过毒,身体现在都还没完全恢复,让她从狼虫虎豹中选其一,感觉不管怎么选,最终的结局都是死亡。

特殊情况也是允许特殊处理的,几名士驾车驱赶了羊来让兕子猎,为了保障兕子的准头,羊还不止一只,而是一群,哪怕兕子眼瞎都能射中一支。

没有这样的先例,哪怕是辛襄子身体不好的时候驱赶来的猎物都是狼虫虎豹,最多就是狼虫虎豹被驱赶到辛襄子面前时已经重伤了。

辛鹿微微拧眉,这不是他安排的,再看党薄,看党薄冷静的神情下是与自己一般的诧异,再看辛归乡,脸上是赤【裸裸的戏谑。

“小侄女,你年幼,叔父便为你准备这些羊,可合心意?”

“尚可。”兕子眉眼清冷的推开了奴仆递来的弓,而是取出了一张做工精良的弩对准一只羊,弩【箭嗖的飞出,一只野羊立时毙命。

所有人都愣住。

一名大夫呐呐道:“嗣君,您这不合规矩。”

从没人在这个时候用弩的,都是用的弓箭。

兕子反问:“祖上有规定不能在冬狩时使用弩?”

的确没有,但只要有条件,都是用弓....呃,众人似乎有点明白兕子为何如此了。

要习得一手好弓术,必得十数年苦练,这也是御会成为君子六艺之一的原因之一,着实是,除了贵族,没谁的家境能支持这种脱产训练。

兕子才五岁,家境允许脱产,但时间太少,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有五岁的神射手。

弩就没弓那么难掌握了,掌握了技巧,几个月就能学会用弩,聪明点的话,时间还能更短。

弩的射程不如弓,但兕子的年纪也不可能让她和众人一起成为冬狩的主力,因而弩对她而言还真是恰好够用。

辛氏的历史上还不曾有过如此年幼的国君,再加之弩很适合偷袭,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用弩杀死尊贵的士,因而贵族一直都觉得弩代表卑劣,一般都不会用弩,平时对于弩的管控也极为严格,可兕子....之前朝堂拉着所有人绝食的无赖行径充分表明了这位的品性。

辛归乡想让兕子出丑的打算很难说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兕子赖皮不遵守规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不差这一出。

至于丢人,不管方式如何,她终究是猎到了猎物。

贵族虽然多膏粱纨绔子弟,但只要是贵族都是自小习六艺,哪怕是膏粱纨绔在六艺方面也是有一定水平的,更别提跟着来冬狩的队伍了,跟来的贵族就没几个骑射是不及格的。哪怕是服役的徙卒也格外的彪悍,北国风光虽美,但能够活下来的哪怕是蚂蚁都比南方的强壮。

驾车带着徙卒驱赶野兽,再将兽群驱赶到选好的伏击地,最后就是真正的狩猎进行时了,按着往日的惯例,收获猎物最多的人是会受到国君赏赐的。

虽然现在的国君是个傀儡,给不了什么太好的赏赐,但不为赏赐,只为荣耀也是值得所有贵族子弟拼命的。

兕子坐在山坡顶燃着的篝火边,目光一直盯着铜鼎里蹲着的羊肉,这是她自己猎的那只羊,闻着就格外的香。

辛鹿在猎了一只马鹿后便回来了,并没有掺和太多。

若非按着传统,猎到的猎物中最好的那只是要献给国君的,辛鹿怕是连马鹿都不会去猎。

马鹿是北方常见的一种鹿,在鹿家族中体型仅次于角鹿,辛鹿选择为兕子的这头更是格外的肥美,超过一百五十斤。

“鹿肉最为滋补,特献给大君。”

兕子看了眼辛鹿,又看了眼那头巨大的马鹿,有时她是真的很佩服辛鹿,在别人都以自己年纪太小还未成年而只称呼自己为嗣君时只有这家伙会称呼自己为大君,并且真的很认真的给自己挑选猎物。

这头鹿一看便是鹿王级别的。

兕子道:“此鹿如此之大,孤也吃不完,来人,将之烹了,分与所有人,稍后献来的,也一同烹了,孤与众位爱卿共享。”

想了想,兕子又补充了一句:“徙卒也每人分一盆肉。”贵族负责狩猎,但真正负责驱赶野兽的主力却是徙卒,不乏徙卒死于驱赶野兽的途中,合该得到回报。

辛鹿忽然觉得,真的很有必要给兕子寻个君傅。

没用的常识一箩筐,真正重要的常识反倒没多少。

每年冬狩所猎的肉食何其多,让贵族们,哪怕是吃一个冬季也不可能吃完,因而一直以来都是国君分一部分,剩下按着身份地位分给贵族们,一部分冬季时吃掉,一部分腌制起来慢慢吃。

兕子却要分给徙卒吃,若只是一顿倒也罢了,若天天如此,待冬狩结束,怕是不会剩下多少肉食。

兕子也注意到了辛鹿的欲言又止,遂问:“怎么了?”

辛鹿委婉提醒了下兕子关于这些方面的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