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君本能的就往不好的方向去想,推测不知道是谁的势力伸到党地来了。
这也太阴魂不散了吧?
她都跑这么远了还能追来?
权力的魅力真是惊心动魄。
嗣君一边心中惊讶一边发动了大量的人手去找安。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高龄生育令党大夫的身体大不如前,但也没到连自己的老巢都掌控不了的地步。
尽管如此,事实也仍让嗣君暴怒不已。
每个贵族氏族只要延续的时间足够久都会繁衍成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少则数百,多则数千。更有甚者,嫡支、近支旁支全加起来能超过十万。
超过十万这个数字一点都不夸张。
两千年前扶风之乱,出身扶风氏的王被白帝给醢了,扶风氏同样也没好过,阖族被屠,只余三五幼童存活。
史书记载,那场屠杀中死去的人超过十万。
若非这个前车之鉴太过惨烈,王权式微以后也不会一直没人来一出武力取代,自此王权世袭的好戏。
不是不想,而是上一个例子太惨了。
党氏当然没到当年扶风氏的人口规模,扶风氏当年那超过十万的人口是攒了几千年才攒下来的,党氏没那底蕴,却也超过千人。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家族人口多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贵族氏族对于族人管得也不严,反正只要不给家族捅什么大篓子,那不论是杀人放火还是欺男霸女都是小事,氏族又不是摆不平。
大部分纨绔贵族的爱好都是美色。
男女、男男、女女....嗣君闲来无事听寺人们八卦时听了不少,寺人们大抵也没想到话都说不利索,走路得四肢并用的小家伙虽然听不懂,却都给记了下来。
然而,现实又给嗣君上了一课,贵圈真乱可不止男女以及男男女女这么简单。
看到一个幼童生得美丽,嗣君自己的心态是看着真可爱,捏一下脸蛋,手感不错,吃得肯定不错,太骨感了,这是没吃饱饭吗?
然,并非每个人都是这种心态,也有人的心态是生得真可爱,玩起来一定很爽。
嗣君没听说过这个,辛子好色,但喜欢的都是成熟性感的类型,而要符合成熟性感这个标准,年龄就不可能小,并且辛子也只喜欢女人,直得不能再直,这对嗣君多少有些影响,至少她的认知里从未想过成年人与幼童之间也是能发生什么的。
嗣君找到安的时候安身上的衣服都被撕了,自己再来迟点,安可能就不是衣不蔽体,而是需要医者急救了。
纵是如此,整个人也被吓得不清,嗣君喊了她半天都没什么反应,只是死死的抱着嗣君,仿佛溺水之人抱着唯一的浮木。
虽然被抱得很不舒服,但感觉到安的不安,嗣君忍了,看向那个被侍卫按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她认识这人,是党大夫的从弟,嗣君的唯二印象就是这家伙生得与党大夫有几分相似,但同一个曾祖,生得像是很正常的事,以及他的僮仆里有很多孩童,现在可以加上了一条了,他干的事她也会记住的。
思及此,嗣君想了想,让人将这家伙的院子给搜一遍,所有人都抓起来审问,她要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辛嗣君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从舅。”
嗣君不咸不淡的哦了声。“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最好闭嘴,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
审讯结果很快便出来了。
老家伙在嗣君与安来的时候便盯上了安,但一直没机会,安每天不是和嗣君在一块便是闷在屋里读书。
这回趁嗣君不在,便买通了一名奴仆以嗣君的名义将安引了出来。
嗣君闻言道:“将那名奴人及其全家抓起来沉塘。”
奴人处理完了,接下来自然是老家伙了。
感谢大家族聚族而居的传统,嗣君的人非常轻易的便将老家伙全家三十五口人给凑齐了,包括他白发苍苍的老父老母以及兄弟姐妹,连襁褓中的两个婴孩都没落下。
党大夫不在,但党敏还在,党敏收到消息赶来时正好赶上老家伙的全家人被凑齐,在那哭天喊地的求饶。
见党敏来了,嗣君非常好奇的问党敏。“阿姐,那个东西,喜欢玩男童与女童,这些年玩死的孩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有他院里的僮仆,年幼时就没几个是逃过的。阿姐,你知不知道?”
党敏自然是略有耳闻的,虽然不熟,但从叔喜好幼童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贵族豢养娈童的一抓一大把,娈童可不仅仅指生得美丽的少年,而是涵盖了从七八岁到十七八岁这个年龄段的少年。
好色的贵族,尤其是男性贵族,就没谁是不吃窝边草的,院子里生得好看的侍女都会被拉上床,至于侍女是七八岁还是十七八岁,人才不会考虑。
党敏也觉得这有些过分,但也仅此了,别人的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她管得着吗?
然而,看着嗣君眼中的怒火,党敏知道,这回她还真得管。
平日里乱玩也就罢了,但现在都动到嗣君的人身上,这就很过分了。
“略有耳闻,这次是他过了。”党敏道。“他便随小妹处置吧,要杀要剐都听小妹的。”
嗣君看着党敏,问:“那他的亲人呢?”
党敏闻言不解:“他们也参与了此事?”
不至于这么不长脑子吧?
嗣君莫名想到了前段时间安教自己的一个成语:鸡同鸭讲。
她与党敏是同父同母的姐妹,但此刻还真不如鸡同鸭讲里的鸡鸭。
“做为亲人,他们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兄弟,自己的父母是什么德行?”
党敏有点反应过来了,嗣君这是想搞株连呢。“亲人有过,有几个人能加以管束呢?”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嗣君反问。
党敏劝道:“为一奴隶而杀血亲全家,不合理,小妹莫要昏了头。”
你对自己的处境就没点数吗?先天起始条件人是没什么法子,但后天的,你就别败坏了。
嗣君闻言想了想,忽的拔出了自己身上带着的匕首往自己胳膊上来了一下,伤口没到深可见骨的程度,人的自我保护机制阻止嗣君这么干,但也不浅,血很快流了出来。
党敏愣住。
惊魂未定的安也愣住,却也最快反应过来,赶紧从嗣君的衣服上撕了布条给嗣君包扎。
嗣君推开了想给自己包扎的安,将伤口递给党敏看,愤怒的控诉:“阿姐,那老家伙被公叔给收买了,竟然刺杀我,你看我都受伤了,我一定要杀了他全家。”
党敏能怎么办?
当然是由着嗣君。
刺杀辛嗣君的罪名不仅够杀那家伙全族,也足够问罪整个党氏。
事实证明嗣君哪怕是杀人也会杀得很有特色。
让人当着老东西的面将他全家装进了皮囊里,然后....活生生的打成了肉酱。
党敏可以发誓,她有生之年从未听到过如此恶毒且丰富的诅咒,全是针对党敏的。
从叔对自己的亲人还是很在意的,而他越是在意,嗣君的命令也就令他越痛苦。
亲眼看着老父老母以及襁褓幼子被打成肉酱还能无动于衷的,只能说明不是人。
党敏自己都看得不忍,听得冒凉气,然而嗣君完全无动于衷,甚至面带笑容的欣赏着从叔的痛苦与诅咒,仿佛在欣赏一件非常美丽的艺术品。
党敏最终忍不住先告辞了,纵她也杀过很多人,但如此残酷血腥的现场却是没见过的。
她要谁死,说一声,奴仆自会将人拖下去处理掉,不会在她面前处理免得脏了她的眼。
等从叔的全家都变成了肉酱,从叔的嗓子也哑了,眼眶更是瞪裂了,脸上流淌着血泪,眼神充满了怨毒的瞪着嗣君。
若眼神能杀人,嗣君定已被从叔的眼神零敲碎剐千万遍。
嗣君随手抓过一条镶了刺的鞭子塞到安的手里,安惊懵的看着嗣君,嗣君指着从叔道:“用这条鞭子抽他,抽多少抽多久都由你,只一点,当你不想抽的时候他若还活着,我便会饶他一命。”
安看着嗣君,相识这么久,她一眼便看出,嗣君是说真的,若自己不能将人打死,嗣君真的会饶过那人,忍不住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嗣君。
嗣君冷漠的看着安哀求的目光,以及哀求之下满满的恐惧。
怕什么就要去面对什么。
正如她因差点溺亡而怕水,就一定要学会泅水。
安既然怕那个男人,那就必须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哀求无用,安拖着鞭子向被绑起来的男人走去,举起了鞭子。
第一鞭子抽了下去,安顿觉心里轻松了很多,感觉这个男人也没那么可怕了,举起第二鞭子便没有任何心里障碍了,甚至颇为急切。
鞭子是用来惩罚逃奴的,镶着倒刺,一鞭子下去不仅皮开肉绽,还会勾下来一大片碎肉,威力甚好,就是执行人太小了,气力不足,抽了十几个鞭子便抽不动了。
嗣君让人送来了肉羹让安吃了补充体力,吃完继续打,什么时候打够了什么时候就停。
安看了看肉羹,再看了看满地的碎肉,吃不下。
“不吃东西的话你有体力继续打?人还没死呢。”嗣君道。
“我想吃素。”安觉得自己未来半年都吃不下肉食了。
嗣君让人去弄素食,肉羹也没浪费,自己端着吃了起来。
安看了看满地血肉,再看了看大口吃着肉羹的嗣君,再想了想去岁这家伙几个月如一日的观察着尸体怎么腐烂的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冷静了下来,她又如何不懂嗣君这一番作为是为什么,前不久她才将小家伙强拽进河里,如今不过是历史重演,只是拽人和被拽的掉了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