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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第六十九章长桑君

对于贵族而言,这生活条件太糟糕了。贵族喝个水都要人伺候,而巫,哪怕是十巫,巫宗的规定都要求衣食住行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想要照顾,除非残了或是年纪实在是太大,反正只要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就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有人伺候,哪怕是一个底层贵族,也得十几个人照顾生活起居,冬季吃桃子梨子很寻常,一餐至少十几个菜,每道菜只吃一两口就饱了,剩下的扔掉,家中侍者只要姿色过得去都要睡一睡的的王侯贵族们看来,巫宗的那些规定简直反人类。

哪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随着巫宗的日渐腐朽,很多巫私底下的生活之糜烂不输贵族,但仍旧不能如贵族一般光明正大的奢靡享受。

世人不会唾弃讨伐贵族的奢靡无度,却一定会讨伐宗教人士的奢靡享受。

巫的奢靡享受必须偷偷的,永远见不得光。

也不是没人想过修改那条条框框,以便光明正大的享受生活。

结果?

当时在位的巫女笑吟吟的表示这种改祖制的事情自己得想想,转身就展开了一番整肃风气的运动,一口气杀了至少五万人,杀得再无人敢对那些关于巫者衣食住行的规矩提意见。

哪怕成为巫也可以获取权力,如十巫,哪个不是王也要给三分颜面的存在,即便是次一等的巫祭,在各个地方也是跺跺脚便地动山摇的大人物,但大部分贵族仍旧舍不得将得宠的孩子送进巫宗为巫的,认为那是惩罚,是把人送去受罪的。

成为巫就不能再继承任何家业,必须终身侍奉神祇。

帝国的宗法制虽然严格规定了谁有继承权,谁没有,谁的继承权排在前面,但在财产的继承方面却是很公平:诸子均分制。

父母有一百车财宝,膝下有十个孩子,嫡长嗣继承爵位、祧,但一百车财宝却是十个孩子一人十车。仅限于都是嫡出,若有庶出,标准又会有所不同。

支撑一个贵族的体面生活需要太多财富的供养,因而贵族疯狂抢夺公田的劳力开垦私田挖国族的墙角,上层贵族还好,大多坐拥僮仆数万,不差钱,但底层贵族却是开源的同时也不会忘了节流。

医者便是如此成为巫的。

家族也不是没给他支持,但比不过那些出身更好的。

他很快便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了,结婚生子,靠着自己已经拥有的地位和出色的医术过着平凡而优渥的生活,如不出意外,他将这样平淡而枯燥的过完一生,死时子孙盈满。

但这轨迹被万恶的盗趾打断了。

澜北的巫祭神庙就在鲁阳。

鲁阳城破前很多显贵偷偷跑了,医者也抓住机会带着家人跑了。

长桑君有些疑惑。“既然跑了又怎回来了?”

虽然救死扶伤是医者天职,但疫区....只能说,医者也是人,是人都会贪生怕死。

医者道:“我们逃难去了扶风国。”

长桑君顺懂。

扶风侯显然不是一位尊重血统的国君,她更关心自己是否需要。

救济村不少医者都是被自愿来到这疫区的。

说完了自己的经历,也宣泄了情-->>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绪,医者好奇的问长桑君怎么会成为苦行巫医。

长桑君道:“我就是想沿着她的经历,看看她经历过的,看看她曾经看过的。”

医者露出了茫然之色。“可你当年?”

长桑君回以疑问的眼神。“我当年怎么了?”

“你当年与芕争执时我在不远处。”医者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对芕的爱慕不过是出于你对她美好的想象,以为她是一个悲悯善良的神女。”

现实自然是残酷的。

芕多番出入疫区,活人无数,但那从来都不是因为医者救死扶伤的天职或是劳什子善良的心性,她只是一个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俗人。

无姓无氏的鄙贱之人,常规途径往上爬是做梦,路堵得死死的。

召医令是唯一一个没堵死的途径,至少那个时候还没堵死,后来的话,芕这个靠着响应召医令不要命的靠出入疫区活人无数爬上高位的传奇因生于鄙贱却爬上高位与高贵者一起分肉犯了规被摁死后,召医令的号召力便狂跌。

芕的死让生于鄙贱者都认清了一件事:召医令这条往上爬的途径的确没堵死,但它不保证你能在爬上去后活几天。

人往上爬是为了活得更好,不是为了寻死,自此,天下医者对召医令可以说是愈发冷淡了,到如今,扶风侯都得靠绑才凑齐医疗人员。

能够出于高尚情操与道德而不要命的跑去疫区的医者都是奇葩品种,天下医者终究正常品种居多。

但在三十多年前,召医令的号召力却是有史以来最强盛的时候。

芕不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巫祭,但历史上比她年轻的全都有一个响当当的姓氏。

不可否认,那些天才少年都有真材实料,不然也不能坐稳位置还干出成绩来,但如果没有一个响当当的姓氏,他们绝对不可能年纪轻轻便位居高位,上位者是惜身的。没有芕的赌博精神,即便有,也很难不像芕一样死于非命。

芕是一个活的传奇,在帝国的宣传下,从医者就没有不知道芕的。

召医令下,响着云集。

做为千金市马骨里的那根活马骨,芕也因此近乎被神化,崇拜仰慕者无数。

这点从她的情人里有相当一部分比例是从医者可以看出。

在这些人里,长桑君无疑是最美化过头的。

不幸的是,芕除了她自己,不惯着任何人,包括长桑君。

你想象中的我的确很美好,美好得如同神女,而非凡人,但我凭什么要顺从你的想象放弃真实的凡人自己假扮一个神女?

当长桑君因为受到情敌刺激而想找芕谈谈,希望她能别那么滥情时,芕温和而有耐心的听完了他的委屈与劝谏,然后提出了分手。

医者还记得长桑君彼时的错愕、委屈、惊惶与愤怒,很复杂。

芕的大部分人情人被分手时都是那般,令人忍不住心生同情,加之看多了,哪怕过了三十多年,他还能想起来,毕竟,他自己也曾那般。

没有人能改变芕的无情。

长桑君的恳求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