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阙只有长兄受了伤,却无人死亡。
屋子塌下来也需要时间,大部分羽族都能短暂的飞翔,不怕疼的找个方向比如窗子飞撞出去,会受伤,却肯定死不了。
雪阙的长兄没选好方向,别人撞的窗子,他撞的是墙壁。
至于屋子塌了,在邻居们的帮忙下,也已重建。
只是,都是千百年的邻居,再熟也不能理所当然的让所有人无偿为自己干活。
久而久之,屋子建好后宴请所有人吃一顿饭食便成了传统,全鱼宴是最合适的,但没有鱼,走兽的肉也可以凑合。
半扇牛肉,再宰了三只狍子与一匹驽马,雪阙合着父亲与同父母的长兄次姐一同做了一顿非常说丰盛也丰盛,说寒酸也寒酸的筵席。
丰盛在于肉很多,寒酸在于羽族第一喜食的是鱼虾,次为新鲜果蔬,最后才是走兽的肉。
肉食在羽族并不稀罕。
主食蜜实是树上结的果子,地面放着未免浪费,干脆撒些能增加土地肥力的牧草种子,增肥与畜牧两不误。
家家户户都有养着牛马鹿,虽然兼着驮兽的作用,但更多的还是用来吃的,太多了,当驮兽也用不了这么多。
雪父咬了咬牙,让次女去将自己窖藏了两千年的一瓮酒取出来。
女儿诧异。“那瓮酒父你不是打算死的时候再喝吗?”
酒也是有保存期的,大部分酒有保存上限,保存得太久,再喝那就不是享受醇酒,而是想不开了。
有大部分,自然有少部分,而这少部分酒酿起来很麻烦,也很费事,因而相当珍贵,但味道却是一等一的好,年份越久就越醇,因而被称之为万年香。
虽然麻烦,但酿造的法子在羽族也不是秘密,家家户户都知道,端看愿不愿意费那个事。
雪父早年花了百年的时间收集材料与酿酒,酿了几十瓮万年香。
酒不负其名,很香,香得雪父每逢心情好或不好的事都会以各种理由饮两盏....,某一日,雪父忽然发现自己的万年香只剩下一瓮了。
雪父决定这翁酒要留到死的时候再饮,这回的决心明显很坚定,这都一千年过去了,那瓮酒还在。
雪父一脸肉疼的道:“酒喝了,还能再酿,你快点去拿,别让我后悔。”
女儿忍俊不禁的招呼弟弟去帮忙搬酒。
一人一盏万年香,雪父这才对筵席满意。
几百号人把酒言欢,大啖兽肉。
雪阙是未成年人,万年香的酒劲太厉害,不给孩子喝,只能捧着蜜实酿的蜜酒大啖牛肉。
大兄烹牛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有嚼劲却又恰到好处,一点都不会让人腮帮子都累了也嚼不动。
几百号人漫无边际的闲扯中,话题不知跑了多少回,从生活琐事跑到了国族大事,再跑到了人族,最后跑到了雪阙的身上。
“阙,你不是有个人族弟子吗?她怎么样了?”
雪阙懵了下,将嘴里咀嚼着的牛肉咽下,这才回道:“你是说乔?她十七年前便回人族去了。”
邻人诧异了下:“她全族都被杀了,还敢回去?”
岂止全族都被杀了,同学也让杀光了,那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学生,一夕间就只剩下一个还活着的了,而且还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雪阙闻言露出了无奈之色。“乔说她放不下,若不能报仇,这人间于她而言便如地狱。”
死孩子怎么劝都不听,坚定以及肯定的要报仇。
自前几年来信告诉羽族盗趾的事,字里行间疯狂暗示盗趾对人族的破坏力很大,暗示羽族出兵转移一些蒲阪的注意力,让盗趾能获取喘息之机后便没了书信。
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雪阙担心的蹙眉。
邻人道:“遇到那样的事,谁能轻易放下呢?”
雪阙心不在焉的点头。
不放下的话,他怕乔迟早自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