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筝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祭酒留下我是因为偏爱?”
君离道:“我能感觉到,祭酒对你很青睐。”
辛筝点头表示赞同。“但喜爱往往抵不过权衡利弊。”
“你太偏激了。”君离已经没法想象辛筝在辛国究竟过得什么日子了,总有刁民想害孤已经很夸张了,结果这家伙还能更上一层楼。
“是你被保护得太好了。”辛筝道。
少昊部比起辛国可更大,莫说支族,仅是本家的人丁都相当可观,不可能没有权力倾轧,尤其是少昊部的继承制度还那么不走寻常路,让野心家想不做点什么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君离见不到,除了少昊旅对这个儿子的生存能力太怀疑,因而真的没打算让这个儿子卷入权力中心,也没别的解释了。
只是,想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
辛筝觉得,少昊旅是个慈父,却并非好父亲。
爱护孩子没错,但忘了让孩子见一见这个世界的真实,对危险缺乏认知。
君离无奈,问:“那你觉得祭酒是因为什么不劝退你?”
“恐惧。”辛筝回道。
君离错愕,这个答案委实出乎意料了点。“祭酒恐惧你?”
“不是恐惧我,是恐惧另一个人,一个为了完善冰期理论而阅读百万卷典籍,研究了元洲所有种族历史的人。”
那个人是灾难君王。
在元洲所有种族谁跟谁都有仇的世道,为了研究而将元洲所有种族的历史给吃透,这不是单纯的翻阅人族的史书就能做到的,多半还去各个智慧种族溜达过——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家伙连其它种族的一些民谣都能完整的哼唱。
辛筝对此甚为佩服,无怪乎祸害遗千年,委实是祸害这一生物的生存能力太强大。
写冰期纯粹是她没接受过正规的贵族教育。
高等贵族都是打小就开始接受教育,早到从会走路时就被教育,走路必须什么姿势,吃饭必须什么姿势,做为一国嗣君,辛筝自然也不例外,例外的是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料子。
一个暴君能接受自己衣食住行全都被告知要这样那样,不能这样那样?
别的暴君能不能接受不好说,辛筝用实际行动给出了回答。
走路不能发出声音,好,把身上由若干玉器组成的组玉佩给扯下来,如此自然怎么走都不会发出声音了。
吃黍饭时不能用箸,饭食还热也不能用嘴吹,吃干肉时不能直接吃,得用刀匕....林林总总一大堆,辛筝每回吃饭都会赶走所有人,没人看着自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上下车得踩着奴隶的背,辛筝每回都是自己上上下下的跳,跳跃能力甚好。
冥顽不灵的结果便是媵正后来只能无奈的放弃让人教导她一个贵族最基本的言行举止,打算等她再大一些,懂事了再教。
再后来,辛襄子死了,一个不学无术只能依赖贵族的国君甚合心意....
难得的有了个君傅还被她拿东西砸得脑袋开瓢挂到了城墙上风干,直到归乡夺权后才同城墙上那壮观的人干们一起被放下来。
吟诗作赋,辛筝完全不会。
老巫与青婧都教了她很多东西,但这两个人对于这些不能当饭吃的东西态度一致的嗤之以鼻。
写赋歌颂雪的美丽....抱歉,完全看不出来雪哪里美了,在北方,下雪叫白毛风,正式名白灾。
那个脑子有坑的能觉得灾难很美?
辛筝深以为帝都这帮贵族脑子有坑。
不提以前,便是这个冬季,一个冬季,四分之一的时间都在下雪,蒲阪每天都有拖尸人拖着满车冻死的尸体扔到乱葬岗。
这种情况下,青婧教导她的冰期轮回理论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东西。
蒲阪这个冬季的寒冷并非偶尔,在不久的未来会成为日常。
跟着青婧学习学到冰期轮回理论时辛筝忍不住亲切的告诉青婧:你真是一只乌鸦。
报丧的乌鸦。
人快死的时候,总能看到乌鸦徘徊。
不,乌鸦比青婧温暖。
她问青婧这一理论可曾广而告之。
青婧反问为何要广而告之?
“告诉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子,做为师长我应将自己懂的知识传授于你,而且,你觉得即便帝国的统治者们知道这一冰期的存在,又能做什么?”
青婧并无悲悯世人的心性,祸害世人的心性倒是非常不缺,再加上她的研究少有不踩人道下限的,因而清楚的人并不多。
对她的研究有所了解的....大概率不是曾经的助手就是受害者,很多时候前者和后者是挂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