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来工地做工有饭吃,到最后整个湟水之地的难民以及还没完全破产的庶人全都蜂拥而至,很快就逾万。
辛筝原先筹来的粮食不够吃了。
造篾岁建议停止招工,没建议辞掉一部分流民倒不是觉得粮食还够,而是这些流民都是战争的产物——早已破产,若非工地招工早饿死了,辞掉他们等于让他们去死。想赶走一部分流民,得回头慢慢施为。
蝼蚁亦是惜命的,你不让它活,它要你命。
辛筝拒绝,先是拉君离下水利用君离的身份从辟雍殿的帝子帝姬王子王女们手里掏出了不少粮食,然后故意让人误会她获得了辟雍殿的青睐与支持,紧跟着狐假虎威的摆平了上痒殿所有的学子,掏空了学子们在蒲阪库存的粮食,又挟着辟雍殿(误以为)与上痒殿数百生徒的影响与支持从整个学宫所有弟子的手里搞来了大量的粮食。
还是不够。
辛筝又请假拜访了宫城与东郭内的贵族们,许下了大量的承诺,搞来了更多的粮食。
君离初时震惊于辛筝的狐假虎威的本事,中间惊讶于这家伙的信口开河,贵族们不是随随便便就给她粮食的,是她许下了诸多承诺,而那些承诺....哪怕是弱智都能看出来辛筝有多无耻,别人最多一货许两家,她一货至少许十家,同时不断煽风点火再利用贵族们的矛盾从中获利捞粮食。
到了最后君离意识到了一个悲哀的问题。
辛筝靠着从贵族手里坑蒙拐骗来的粮食养活了湟水之地超过十万的流民,而这些粮食仅仅是那些贵族指缝里漏出来的——辛筝许诺得再天花乱坠,也不可能有人倾家荡产的赠她粮食,最多给一部分。
冬季结束后因为王将之前围城中绝户的贵族土地都给收了回来,土地很多,够分给氓庶,因而开春后氓庶们自然而然会想着回去种地,一个冬季在工地上赚的粮食嚼用之余还剩了不少,足够撑不少时间。实在不够的话等春耕结束了还可以回来工地上,辛筝没想过竞技场修多大,有人来那就修,没人来就停工。
大量流民离去,竞技场该有的也都修好了,辛筝闭着眼睛挑了个不吉的日子开张(造篾岁有权重新挑个吉日,辛筝嫌懒,拒绝了)。
这小半年辛筝为了这竞技场可谓呕心沥血,连王和方雷侯都询问了竞技场的事,并且在开张的日子来给她做脸,君离无法理解为何所有人都激动不已,为何这人只要一离开人前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辛筝懒洋洋的道:“我没有不高兴,不过也没有高兴就是了。”
君离不解:“为何?”
辛筝道:“你会因为抬了抬手而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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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半年的所作所为并非举手之劳。”君离摸了摸辛筝的前额。“你的头发掉了不少。”
辛筝:“....我本来虽然没有高兴,但也没有不高兴,如今你成功让我不高兴了。”
君离心说我说的是实话,不过他自己也明白,正因为是实话对方才会不高兴。
辛筝继续道:“对了,我也捡到了不少你的头发,不知你有没有关注过自己的头发。”
她缺人缺得紧,君离这个心肠软得不像话的人正好在身边,不利用压榨一番简直是浪费,对资源包括人力资源的每一分浪费都很可耻。
君离:“...”人与人之间一定要互相伤害吗?
君离默了片刻,道:“我刚开始也很高兴的。”
辛筝道:“头发的确很重要。”
君离摇头。“不是头发,是外面的赌局。”
辛筝茫然。“赌局怎么了?大赌伤身,豪赌怡情,最新的赌注价值已经达到八百万骨贝了,真有钱。”好想好想兼职一下盗匪。
君离叹道:“蒲阪冬季死了多少人,这些人....”他已经没话说了。
辛筝不以为然。“没人有义务救济别人,贵族的财富是贵族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不是大风吹来的。”
君离道:“可他们是统治者,他们的衣食住行与财富都是氓庶创造的。”
辛筝被逗乐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这么白痴?人只对上位者有责任与义务,对下位者只有权力,贵族尤甚,你若想不通这点,我早晚得为你写英年早逝的悼念文,希望你到时候莫要嫌弃我的文采。”
君离反问:“那你为何不高兴?”
辛筝道:“没什么好高兴的,我和你不一样。”
君离问:“那你为何帮流民活下来?”
辛筝理所当然道:“舍得舍得,欲得需先舍。”
君离道:“就算如此你也比外面那些更像一个贵族。”
辛筝瞅了瞅下面观景台上那些赌得正酣的贵族们,莫名有种被骂了的感觉。
为了保证赛事的激烈与吸引力,竞技场的每一位骑手都是精心挑选,又被辛筝亲自教育过,杜绝了舞弊的可能,因而一场叼狼大会激烈得可谓酣畅淋漓,竟远胜角斗场的角斗士以及人与猛兽的生死相搏。
观众们都很满意,纷纷打赏,打赏得很大方,金玉布帛应有尽有,看得辛筝又是一番红眼。
君离总有种辛筝随时都会拔剑而起杀光抢光的感觉。
这种感觉消失于一名竖人来找辛筝。
辛筝不认识这名竖人,但她识得对方衣服上的纹饰。
虽然每位人王因为出身氏族的不同,用的图腾也不一样,但王宫的基本纹饰却是几千年不曾变,完全沿袭了炎帝时的纹饰,最多就是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精细处理,整体框架的焰纹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