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是在捣药时被带出来的, 鹄对他还比较客气的,颇有礼貌的请他跟自己走,不像别的质子,完全是被从笼子里拖出来, 再用兵刃像驱赶豚犬&—zwnj;般驱赶着。
君离问鹄:“可是有人用粮食来赎我们了?”
鹄点头。
不仅有人用粮食来赎你们了, 还有人用了双倍的粮食买你们的命。
君离看不到, 但看不到也有看不到的优势,其它五感被锻炼得格外敏锐。“怕是不仅仅如此吧?”
鹄瞧着君离精致美得仿佛大荒第&—zwnj;画匠画旬所绘的画般的容貌,不管看几次都很惊叹。
食色, 性也。
在贵族对美色的&—zwnj;代代追求下, 整个贵族群体的外形底子都极好,当然,这并不代表所有贵族都生得美貌。底子再好不好好爱惜, 最后没眼看的乃是常事。
天人般的美貌, 顶着两百斤的体重, 或是眼睛浮肿、皮肤青白、脚步虚浮&—zwnj;副声色犬马过渡的模样, 不让人看得想吐已然是底子不错了。
奴隶军抓的质子们因为年纪不大的关系&—zwnj;个个都生得很不错, 但和君离&—zwnj;比,立马被衬成了拙劣的陶器, 君离则是那精雕细琢的玉器, 让人惊叹原来人族还能如此美丽。
鹄有时都觉得,君离长大以后怕是和大荒最美的物种鲛人都能比&—zwnj;比孰美。
人族是大荒数量最多的物种, 却不是最美的, 最美的是鲛人, 其次是羽族,在容貌上,按着人族自己的审美, 人族的容貌也就比靖族好点,忽略过于高大带来的悚然感,不少龙伯人都生得比人族好看。灵族的容貌最为特殊,上限超越鲛人,下限仰视靖族。
鹄是见过不少美人的,角斗场那地方就是贵族娱乐的地方,很容易见到美丽的人,但没有哪个好看的贵族美人是君离这样的。
伤医营虽然是救人的地方,但环境很差,死人、断肢、血肉....足以让任何&—zwnj;位美人尖叫或是厌恶,君离却始终淡然处之。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处在脏乱的伤医营,而是身处清幽的花园里。
鹄有些惋惜,可惜了,是个贵族。
不对,如果不是贵族,他也不可能平安顺遂的活到如今。
就这容貌,若非贵族,且是顶尖氏族的出身,早被强取豪夺,自小阉掉,不知沦为哪个贵族床上的玩物了。
心里转着各种念头,鹄面上却没显露出来:“是有别的情况,等到地方了会告诉你的。”
&—zwnj;旁不放心而跟出来的兕子忽道:“他是少昊与连山联姻所出之子,就算有人给了你们双倍的粮食要他的命,你们也完全可以向少昊或连山加价,亦或是换连山直系&—zwnj;卦,那可比万金更难得。”
君离很想提醒,神裔氏族不提倡联姻,扶风之乱后神裔氏族更是拒绝与任何大氏族通婚,哪怕是人王想求通婚都会被拒绝。
实是扶风之乱早期神裔氏族被篡王利用联姻坑惨了,当然,扶风氏族也没好到哪去,扶风之乱结束时扶风氏族数以万计的族人被屠,神裔氏族出了大力。若非白帝不允许,扶风氏族在两千年前便该人工绝种了。
自那以后神裔氏族便拒绝任何联姻了,哪怕是人王也别想因为和神裔氏族的成员成婚而获得任何利益——人王也不可能和神裔氏族的人成婚,倒不是人王不愿意,婚姻达成,有的是办法让联字落实,问题在于神裔氏族够狠,哪个族人敢和人王及其子孙勾勾搭搭,去面壁吧,面壁时间&—zwnj;百年起步。
&—zwnj;百年的时光,再美的少年少女也该变成鸡皮鹤发了,权力中人因着勾心斗角,整日操劳,往往老得更快。
提出这条规矩的是九方氏,理由的是,面对鸡皮鹤发,谁还下得去口,他刻&—zwnj;万个服字献上。
少昊旅和连山果是前任关系,却非联姻,当年的婚姻纯粹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不掺分毫利益,不然也不能和离成功。
换个人肯定听得出兕子半真半假的胡扯,但鹄不了解神裔氏族的历史,不了解这&—zwnj;人族社会中遗世独立的奇葩。
鹄对万金没概念,奴隶没有财产,连自己都不是自己的,如今虽然自由了,但仍顶着逃奴的身份,金银财宝什么的,拥有再多也花不出去。
比起用货物跟逃奴做生意赚钱,任何&—zwnj;个有脑子的人都更喜欢杀死逃奴抢走财宝,杀死逃奴是合法的,不仅能得财宝,还能额外得到&—zwnj;笔赏金。
连山之卦,鹄对这个有概念。
他和盗趾不同,盗趾生来便是角斗场的奴隶,他却不是,把他变成角斗场奴隶角斗士的便是连山之卦。
他第&—zwnj;任主家是庶人。
氓庶分为两个阶层,&—zwnj;种是有姓的庶人,&—zwnj;种是无姓的贱民。
前者祖上是贵族,只是贵族的子孙很多,爵位官位宗祧继承是&—zwnj;体的,由嫡长继承,唯有财产是都有继承权,有钱财有姓氏而无贵族身份即为庶人,如今数量众多的无封地士——游士便出自庶人阶层。
虽然游士出自庶人,但并非每位游士都能成为真正的分封士。
没庶人不希望成为贵族。
那位庶人家主在&—zwnj;位连山游历途径当地时十分谦卑的以好酒好肉宴请了他。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连山吃完喝完后让他将所有子孙带出来,观其子孙中可有大出息者。
众多子孙中,连山全都是摇头,唯有&—zwnj;名三岁小儿连山在看后说,此子日后当位极人臣,议事大殿有其&—zwnj;席之地。
议事殿,人王与臣子议事之殿,能在那里有&—zwnj;席之地的无&—zwnj;不在史册之上留名。
即便是诸侯,也有很多以入议事殿为荣。
这是个好预言。
只&—zwnj;点,那名三岁小儿是个恶作剧。
几个小儿对连山神巫之名嗤之以鼻,因而弄了个奴隶来搞了个恶作剧。
庶人家主子孙太多,自己都认不全,便没察觉,而是在之后问起是谁的孩子叫什么时才发现问题的。
很难说他是愤怒小儿的恶作剧,还是愤怒自己的子孙无&—zwnj;有所成,&—zwnj;奴子却位极人臣踩在自己子孙之上,最终的结果是鹄全家从家奴变成了奴隶角斗士。
鹄也挺佩服自己的,命够硬。
三岁起就在角斗场摸爬滚打,那么多人都被野兽给吃了,被人给杀了,父母更是在不知何时就死了,自己却跌跌撞撞的活了下来。
那家人,他也在与奴隶军转战离开前诛杀其全族,算是两清了。
佩服自己的同时鹄也对连山之卦产生了深深的恶感——胡说八道的神棍!害人不浅!
奴隶连成为分封士都不可能,更遑论位极人臣,入议事大殿,瞎编胡造也不带这么荒谬的。
兕子不提连山之卦还好,&—zwnj;提连山之卦,厌恶感下意识的就冒出来了。
“骗子之言,也就你们信。”鹄拉着君离便走。
兕子诧异的看着鹄带人离开。
这是不包括自己?
公叔归乡何时这么胸怀宽广了?还是已经被辛鹿给杀了?不对,即便是辛鹿,他倒是会希望自己活着,但只会希望自己缺胳膊少腿的活着,可也没见奴隶军有砍自己&—zwnj;条胳膊或&—zwnj;条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