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宫殿构造繁复,占地面积也大,有许多看起来意义不明(但依然被布置得非常精致)的空房间。
萨曼塔皇室中大殿下赫尔曼的居所反而是相对来说最简单朴素的。
“来谈谈吧,阿加。”
缪伽就近拣了一个位置坐下,他说话时的语气天然透着一股坦荡的傲慢,这种神态举止是十七年与生俱来的王族身份在他身上留下的无形烙印。
此刻缪伽坐着,而加久利站立,高度差致使谈话的进行需要前者抬头仰视,但即便如此,两人中真正居高临下的主导者实际仍是缪伽。
“你要对我说什么?”二殿下开启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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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久利闻言像是开启了什么机关一样,立即迅速又流畅地跪在了缪伽脚边,从动作的熟练度上来判断缪伽觉得这人绝对不是第一次摆这个谢罪姿势了。
……该说是被大殿下管教得很好吗。
“我弄错了。二殿下,我冒犯了你。”加久利十分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我应该被惩罚。我会去向大殿下请罪,我、唔。”
他垂着头。灰发青年的发质蓬松粗硬,加久利不是会留心思修饰外表的类型,他后颈处的发丝疏于打理,此刻已经有些稍长了,倒像真正的狼尾一般。
加久利跪得近,这个姿势让缪伽很方便就可以抬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像给小狗顺毛一样摸他的头发。
无论在何时何地、对何种人而言,脖颈都属于要害的范畴,而在缪伽触感如同凉玉般的手指轻轻搭上来、反复摩挲着颈侧那段皮肤的时刻,加久利依旧顺从地跪在原地,只是因为二殿下忽然的行动感到困惑,因此停下了话头。
“昨天这个时候,你还认为我要背叛萨曼塔……嘘。”
缪伽慢慢地说着,注意到加久利因为他的话语而露出了惶急欲辩的神色,原本已经停下的手又揉了揉青年的头发。
二殿下审视着加久利,唇角显现出转瞬即逝的细微弧度,这放在其他人身上甚至根本算不上是笑容的表情,在缪伽素来冷淡的面庞上展现出了格外温煦清丽的威力,如同春日破开积雪的新芽,让人见之心融。
“……明明看见我和贡策特私下会面了,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缪伽放缓了语气,不动声色地暗中诱哄面前的人说出答案,同时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来吧,让他听听,这个本来十拿九稳的环节又是在哪里出了意想不到的岔子。
撞破密会后的加久利在三天中有太多机会可以将这件事公诸于众了,甚至负责看守他的伊萨琴科也曾多次询问灰发青年反常的缘由,可加久利硬是没有对外吐露过一个字。
这不是可以被轻易揭过的事实,加久利明明知道二殿下做了什么……他有意识地为他掩盖。
虽然事后证明,这件事加久利说与不说,对事情的总体发展都没有什么帮助——克鲁塔那边被贝戈瓦茨整个带跑偏了。
但是缪伽对于加久利这种包庇犯的行径很不满意!!!好家伙,他要是没看剧本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加久利什么时候倒戈加入他的反派阵营了呢。
——你这样也能算是我大哥的忠犬吗???啊???
“为什么不说出来?”
缪伽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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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缪伽的问题,加久利第一时间表现出的是一种茫然——就好像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想过,自己还可以有“揭发缪伽”的选项。
似乎是在脑海里模拟了一番那种场面,他的眉头很快紧紧皱成一团,开始不住地摇头,表现出旗帜鲜明的抗拒:“不、不要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