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还是得从郞州城查起。湛其桐打定主意便要告辞,计寒说起郞州城的经历,推测点鬼人与郎家人会有关系。还有王胆大说的那个血月白发的故事,只怕也跟这件事有关。湛其桐此去可以从点鬼人太阴门和王胆大两方入手,他拜谢计寒,向郞州城行去。
而计寒、归无处、米忘三人准备暂时待在这飞城,继续找寻闻星东,或者,等闻星东那件事了结,他也不至于找不到他们。
第二日计寒再去无虚楼,但他等了许久,闻星东还是没有出现。不过他却见到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计寒不算认识,毕竟之前只见过一面,可是他对这人却印象深刻。白发杂乱,白须成鞭,正是五年前想要带走米忘的白须疯老儿。他的武功不低,计寒却不曾听过他的名号,他的武功怪异,也不知是什么路数。“他虽然人疯了些”闻星东这句话,说的是这人吗?或者,他正是沙城中带走杨文俊的怪老头?
只见这疯老儿兴致勃勃地跟着两个人出了城。那两人,一个是乌发墨刀的九天副令使黑刀,一个是行止狠绝的钱老大。但如今两人倒像是倒了过来,那刀刀狠辣的是黑刀,步步后退的
却是钱老大。那专破刀剑的虎头双钩,在黑刀的凶猛攻势下竟也有几分颓势。
黑刀的儿子白刀在九天一战中死去,刽子手正是赵越和钱老大,赵越已被黑刀亲手杀死,可始作俑者钱老大不死,如何平息他的丧子之痛?所谓哀兵必胜,极怒之下,钱老大也要避其锋芒。
可他虽然出招狠辣,到底奈何不了钱老大。钱老大似乎手下留情,不想杀他。眼见两人斗了几个时辰也分不出个胜负,疯老儿看的无趣,手中芒草一动,无数只芒穗飞向缠斗中的二人。两人忙顾着躲避芒穗,这才各自退开。
那疯老儿一跃跃入二人中间,大嚷着:“打来打去,一个都不死,是在耍猴戏吗?”
那黑刀一见是他,恭敬地拱手一拜,钱老大则眼神戒备地问:“你是谁?”
“我是谁?”那疯老儿想了半天,而后扔出一句:“与你无关。”
“故弄玄虚。”钱老大冷哼一声,收起虎头双钩。
“冤冤相报何时了,”疯老儿一副和事佬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劝慰黑刀,“你怪他杀了你儿子,你可知他也怪九天害死了他的儿子?”
“闲事莫管。”钱老大怒喝一声,对疯老儿越发忌惮,手中
虎头双钩钩刃暗暗向着疯老儿。这疯老儿竟对他的事如此清楚,由不得他不提防。
钱老大之所以对黑刀手下留情,正是因那一分隐隐的同病相怜之情。九天一战中杀白刀是计,他真正想除掉的,是向引之。
说起其中的缘由,也不过是因着拳拳爱子之心。钱老大从五星杀阵、太阴鬼阵双重阵法中全身而退,在江湖中威名更甚以往,本应意气风发。可他心中却有最大的一痛。
他本有一个独子钱英招,少年英侠,侠肝义胆,虽总与钱老大意见相左,可在他心中,也时常暗自为之自豪。可英招某一日却忽然嚷嚷着要加入羽部,他不愿自己唯一的儿子误入歧途,便强硬阻止。谁知英招被他拘禁在家中,竟偷偷做起了飞天行翼,而后便在飞行时摔落悬崖。他派门中人四处搜寻,才将英招的尸体找回。
九天歪门邪术,流毒之甚,害人不浅,所以当初众人讨伐九天,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加入。可没想到此战未能成功,他也未能手刃向引之为英招报仇。
可一招不中,他也绝不会罢休,一次不胜,他便坐等下一次时机。他钱老大能混到今天这地位,便是因着这有仇必报的脾气。
眼前这状似疯疯癫癫的白发老头,看来跟九天也关系匪浅,
他劝解黑刀几句之后,便开始评判起钱老大,说钱老大自己教养儿子的方式有问题,反而将儿子的死怪罪别人。言下之意,是英招之死罪不在向引之而在他这个父亲。若不是九天蛊惑英招,让英招放着好好的大侠不做,一心想着驾翼飞天,英招又怎么会死?
但钱老大也懒得跟这疯老头做口舌之争,心下掂量过双方武力,清楚自己打不过这疯老头,更何况一旁还有一个黑刀。他挥手打断疯老头口中悬河,道一声“告辞”,便纵轻功离去。
在他离去之后,黑刀对疯老儿拱手拜别,亦向另一个方向离去。
留下尚未说尽兴的疯老儿,在原地无奈地张了张口,垂头丧气地回城。他一路回返,走到了无虚楼,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他是发现了计寒在跟踪?或者,难道他是在无虚楼中和计寒对话的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