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手,一样的招式,相似的身法,除了一个高一些、一个矮一些,一个黑一些、一个白一些,几乎没有差别。便似同门之间切磋,招招式式皆相同。
惟有与闻星东一招一招应对拆解的米忘知道,不一样。不一样的,看起来一模一样,其实内中大不相同。
这些年,米忘是将当初计寒所教授的武功招式一遍一遍练熟,偶有不懂之处,便厚着脸皮让计寒指点。起初他是不敢这样做的,但是在归无处言传身教之下,他的脸皮也渐渐厚了起来。且他也隐约发现,计寒对孩童少年总是多有几分耐心。
如今,在计寒教导下,米忘虽不能说大有所成,但对这一轻一剑的功法也是早已融会贯通。故而与闻星东交手时,他能于细微处察觉到两人招式的差异。闻星东的身形步法,其实与米忘所练极为相似,但又似乎是另一套玄妙的功法。
一时之间,米忘心中涌出许多疑问。
闻星东这五年究竟师从何人?为何学的仍是一轻一剑的招式,却又内含其他功法?他为何宁愿跟着那人,也不愿回到他们身边?这几年,他究竟在哪里,又遇到了什么?
米忘心中有许多问题,却不知为何一个也问不出。他只能把
这满腔的疑问,化入越来越急的剑势。一剑成林,竟让闻星东也渐渐招架不住。一削之力,竟如泰山猛压于身侧。闻星东无法正面对抗,只能施展身法遁开。
而米忘依然在凭本能出剑,他的眼前,不再是烈日灼阳,也不再是夏日炎炎,不再是光照大地,更不是闻星东,他此时见到的,全是梦中景象。
是他时常做的一个梦。明明一片混沌,却仿佛越来越清晰。明明越来越清晰,却又越来越看不清。天地茫茫,混沌始终,日夜不分,他却觉得,过去了很久,很久。他的剑划开,却只是涌来更多的混沌迷茫。他有太多的疑问,却无人可以答,无人可以问。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又仿佛,他也并不存在。
他是谁?他在做什么?他此生为的是什么?他仿佛有一件要坚持许多年的事情,却又忍不住迷茫自问,这坚持是对是错?
他独自一人,在天地之间。这对错无人能帮他分清。他划不开这混沌,纵使剑越挥越快,他勘不破这迷茫,纵使竭尽全力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