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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 133 章

“我说了什么了?”

“你在梦里喊季思,”床上的祝郢舟抢先一步道,因为不用逢场作戏的缘故,他说话又恢复了少年声音,“话说你为何会在梦里唤自己的名字啊?”

季思抿紧唇并未回答,他刚才做的那个梦是季大人的少时记忆,那个瞧不清面容的女子自然就是季大人的亲娘,可为何这梦让他觉得万分怪异心绪不宁,还有那首曲子,总感觉在何处听过,可按理说自己从小在蜀州长大,后头在临安待过几年,从未去过漳州,又怎能知晓漳州的曲子,那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越想头越疼,季思扶住揉了揉脑袋,见状初一忙问,“大人可是有哪儿不舒服,瞧着脸色这么差,莫不是生病了?”

“无事,兴许如你所说,这几日太累了。”

祝郢舟有些心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觉得这季不言不像传言所说,确实有几分能耐,也没了一开始的芥蒂,无论怎么说自己都承了他的情,再拿乔便实在有些不知好歹了,犹豫了会儿有些别扭的示好,“还是让初一给你瞧瞧吧,这脸色白的跟鬼似的,没点血色。”

“回想一下,倒是你第一次同我示好,”季思笑了笑,“是否代表,你信得过我了?那不如把你瞒着我的说与我听听。”

这次祝郢舟没回话,只是咬着唇偏开了头,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窗户发出咚的一声,随后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在窗外走动。

“你为何就非得从窗进,这门对你来说难不成是个摆设?”季思没好气道。

裴战翻窗跃进屋中,整理着衣衫回,“啧,这不走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我倒没什么,这是你瞧着像是来同我私会的,我怕别人误会。”

“……”

知晓这人性子,裴战也不像以往恼羞成怒,反倒是有些习以为常,自顾自做到桌前,饮了口茶后才说起了正事,“按你说的都安排好了,可这样做真的能骗到曹平吗?”

“白天不做亏心事,夜晚不怕鬼敲门,我不要他信,只要他心虚,兵行险招,赌的就是这份魄力,”季思抬眸看向桌边的裴战,一字一句道:“这一局,我不会输。”

屋外黑云弥漫,天低的好似要塌了下来,处处蕴含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同一时间,一个人影怀揣着本折子快马加鞭从畄平赶往临安。

一位中年男子则在青天白日被眼前所见吓出了冷汗,一个被自己亲手处理掉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心虚的恐慌足以让人吓破了胆。

一人在北燕的营地中,听着手下之人传来的消息,大笑出声,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狠辣自信。

一个将军打扮的人立在山巅,任由狂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他俯瞰着云雾缭绕的畄平城,双手背在身后仰头望着要压下来的云层,喃喃吐出一句话,“要变天了啊。”

畄平被搅乱了一池平静,临安处于漩涡中心更危机四伏勾心斗角。

诵经声被本是静心安抚的作用,可在深宫中响起,竟是半点无法平息人心中的焦躁和不安,反倒是将那份心慌变得更加明显。

嘴唇停下,转动佛珠的动作也愣住,诵经声戛然而止,淑嫔缓缓睁开眼,望着眼前无悲无喜的佛像,眼中满是悲伤,低语道:“若真有报应,那便责罚在我身上吧,我愿一力承担,只求……”

后面的话他未说出来,佛堂的门被人推开,凝香小声走了进来,轻声问安,“娘娘怎还在佛堂,该去梳洗了,皇后娘娘宴请皇室女眷,若是去迟了会惹得皇后娘娘不悦的,咱可得抓紧时间不能耽搁,奴婢听王府的人传来消息,说是觅儿夫人也要来,娘娘不如去同觅儿夫人说说话解解闷。”

“她如今身子不便,进宫做甚,”淑嫔脸色顿时沉下来,“暻明也是的,怎不劝着点。”

“王府的人说,是王爷允的,说是觅儿夫人一个在在王府无趣,倒不如进宫走走还能同您做个伴儿。”

“暻明允的?”不知为何淑嫔心中更觉得不安,再没说话。

匆匆赶到御花园,平日里冷清的园子今日难得热闹,隔得远远的都能听见前方传来的嬉笑声,淑嫔连忙躬身行礼问安。

“淑嫔来了啊,”曹玉菡脸上笑意妍妍,“别站着了,入座吧。”

“谢皇后娘娘。”淑嫔直起身来坐在了右侧,身旁坐着的便是觅儿,只是脸色不大好,整个人瞧着又瘦了不少,也不知是否因为身子不适,这时候不便于询问,淑嫔只好将担心压在心中。

“后宫事务繁忙,本宫一直想办个家宴却没寻到机会,”曹玉菡坐在主位,一派大气,雍容华贵,保养得当的脸上瞧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今儿个咱们都随意些,就吃吃茶聊聊家常。”

“皇后娘娘,不会就只吃茶啊,”李汐耷拉着嘴,“我母妃说您备了许多好吃的,我可是连昨夜晚膳都没用,就盼着来您这儿把昨夜的补上呢。”

“顺平公主这是来蹭吃来着。”

边上的嫔妃打趣着,众人纷纷用帕子掩唇笑出声。

常妃被这丫头弄得没脾气了,哭笑不得道:“顺平这丫头被妾身惯怀了,嘴上没个把门的,皇后莫要同她计较。”

“无妨,顺平乖巧听话,莫说本宫了,连皇上都疼她的紧,想吃什么同丹蕊说便是了,定是饿不着你。”

后头这句话她是对李汐说的。

被李汐这么一闹,宴上众人都放松了不少,说起了不少趣事,还有人提及了宫里新添的一位小公主,话头被引到了这处儿,曹玉菡便顺着接了下去,“说起来秦王新纳的侧妃也有了身孕,皇上听闻此事不甚欢喜,这要论起来可是宫里第一位小皇孙,淑嫔往后可有福气了。”

“福气不福气倒是小事,妾身只盼着这孩子能平安喜乐便好。”淑嫔连忙应答,生怕晚了一步落人口舌。

后宫众人都是知晓淑嫔和皇后的恩怨,一直都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可无奈淑嫔一向明哲保身,这些年无事也不会出东苑殿半步,便没寻到机会看上一出好戏,这会儿见状纷纷来了精神,心思各异的看着这二人。

“淑嫔这性子还是这般与世无争,倒显得本宫俗气了些。”曹玉菡掩唇笑了笑,话里话外的意思让人听不明白。

淑嫔脸色一慌,连忙起身,“妾身不敢!”

“瞧你,不过随便聊聊怎还当真了,说出去改成了我的不是,坐下吧。”

“是。”

曹玉菡笑意未减,目光落在淑嫔下方的觅儿身上,招了招手,“好孩子,来让本宫瞧瞧。”

觅儿脸色苍白,下意识便看向身侧的淑嫔,后者冲她点了点头,她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凑上前去,垂着眸行礼。

“这可是咱们大晋第一个皇孙,”曹玉菡纤细白皙的手落在觅儿微微鼓起的腹部,轻轻抚摸着,

那感觉像是被一只野兽盯住了最柔软的地方,让人止不住打颤,觅儿紧紧咬住下唇,这才强忍住退后的恐惧,直至曹玉菡收回手,这才松了一口气。

“丹蕊,”闻声,一旁候着的丹蕊连忙从怀中掏出串木珠递到了觅儿的面前。

后者满面慌张,瘦的尖削的下巴显得整个人较弱了些,像是落入狼群的小羊,不停的摇着头。

“不过是去弘福寺求的一串佛珠,算是本宫给这位还未出生的小皇孙一点心意,”曹玉菡脸上依旧带着笑,可望向觅儿的眼神却冷没有一丝情意,话语间更是让人心下一慌,“只愿能保佑小皇孙,平安出生。”

觅儿抬眸,正对上曹玉菡的眼睛,被最后那句话扰得心神不宁,以后这宴上说了什么便再无印象,整个人神游天外,迷迷糊糊跟在淑嫔身后出宫。

“觅儿,觅儿……”

“啊?”觅儿突然反应过来,慌张的望向淑嫔。

“你脸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适?安胎的汤药今日可用了?”淑嫔关心询问。

“有些累了,一会儿就好。”觅儿勉强露出笑意,“汤药用过了,是王爷亲自熬的。”

“这女子怀孕却是辛苦了些,想当初我怀暻明的时候,没少遭罪,你身子弱胎气不稳怕是要更辛苦些,暻明也是的,怎还让你出来。”

提及李弘煜觅儿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惊恐,随后又恢复正常,只是笑了笑,低垂着脑袋不语,一直到了宫门口。

临出宫时,淑嫔握紧了她的手,长叹了口气,“暻明若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母妃在这儿替他像你赔个不是,你别在心上,这夫妻之间磕磕跘跘是人之常情,可别生了间隙坏了情分。”

觅儿依旧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宫。

看着人瘦的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的背影,淑嫔眼眶泛红,低声道:“我记得,她在宫里时是个爱笑的性子,如今……算了,算了,回去吧。”

秦王府的马车早早便候在宫门外,见人一出来车夫连忙迎了上来,掀开帘子将人扶了进去,车轮缓缓驶远,街道两旁的叫卖声也变得安静下来。

行至一半时,觅儿突然感觉到腹部传来阵阵绞痛,这阵痛疼的她冒了一身冷汗,汗水打湿了衣衫和发丝,指尖泛白陷入掌心的嫩肉之中都不抵这痛的十分之一,好似有人再用一块烧红的烙铁,捅穿□□,灼烧着腹中软肉,血与肉混合在一块儿,疼的她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将下唇咬的血肉模糊,才挤出来一点声音:“停车……停车……唤大夫……大夫……”

马车并未停下,依旧匀速的行驶着,觅儿满头冷汗,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她跌坐在马车地上,颤抖着手攥紧一旁冷眼旁观的丫鬟,疼的不成声道:“去医馆……找……找大夫……”

那丫鬟神色未变,只是冷着脸说了一句,“夫人,再忍半个时辰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