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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 124 章

“存孝真会说笑,”季思笑嘻嘻扬了扬手里的酒坛,“我也不是空手而来,这不给你带了酒吗。”

说罢,十分乖巧的挪到边上,等人开了门才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进去。

他将酒坛放在桌上,又从怀中掏出几包零嘴一一打开,自顾自将倒扣的茶碗翻了起来,拔掉塞子斟了酒,端起其中一碗放在鼻尖嗅了嗅,仰头饮了口,笑了笑,“这酒不错,快尝尝。”

杜衡淡淡看了人一眼,也端起酒碗,却不像季思那般一口饮尽,只是抿了抿便放下,温声问:“你何时去畄平?”

“过两日吧,”季思捻了课花生米扔进嘴中嚼着,“主要是裴齐修那处费些功夫,我倒还好,带着祝郢舟便可上路。”

“所以,你是闲的没事来同我闲聊的?”

“那倒不是,”季思拍了拍手上的盐粒,压低了声音道:“你听说户部衙门昨夜走水了吗?”

“户部衙门走水了?”杜衡有些震惊,“并未听说,可是出了什么事?”

“倒是无事,”季思又斟了酒,酒液落在碗中的声响十分清脆,他不慌不忙的继续,“就是堆放账目的房梁年久失修,撑不住力塌了,屋檐下悬挂的灯笼掉了下来,点燃了纸张这才走了水,不过很快便被控制了下来。”

“哦。”杜衡没有多大性质的应了声。

季思愣了愣,追问,“你就一句哦?就没了?你都不问问吗?”

杜衡勾了勾唇,掀起眼帘看着人,薄唇亲启,吐出两字,“不问。”

于是轮到季思一口气悬着不上不下的,就这么卡在嗓子眼,他仰头又饮了杯酒,斜眼瞪过去,眼中对杜衡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感到不耻。

这模样逗乐了杜衡,他有时候觉得这户部侍郎远没有看起来那般年岁,倒像个半大为及冠的孩子,尤其放你同他熟稔后,那些个行为举动颇为由着性子来,幼稚的很。

见人皱着眉沉思,杜衡也心中有数,搁下茶碗,十分配合的问:“所以这火可是有什么蹊跷?”

季思也知晓轻重缓急,闻言,掏出一个薄薄的油纸包缓缓打开,里头试着白色粉末,杜衡打量了会儿,极其不解的抬头望着人。

“这东西是从那走水房梁上弄下来,”季思道:“按理来说户部衙门年久失修,那墙壁上的石灰颜色应更暗一些,可我瞧着这粉末却十分白,不像是石灰,可一时半会也不清楚是何物,便想拿来给你瞧瞧,兴许能看出点什么。”

杜衡接过纸包,用指尖捻起些许在指腹上细细揉搓,拿粉末本就不多,他这一下子又去了大半,便放置鼻前嗅了嗅,随后便要往嘴里伸。

“这不能……”季思还未来得及阻止,便见这人已经将沾着白色粉色的手指放在嘴中,瞪大了眼睛,满脸的讶异,着急催促,“快吐出来,你也不怕有毒,这东西什么来路你知道吗就往嘴里放!”

“死不了,你尝尝。”

季思一身恶寒,可没这种变态趣味,连连摆手拒绝。

杜衡也没介意,拍了拍手上的白粉道:“这东西没毒,而且你也知晓,这是小麦粉。”

“小麦粉?”

“嗯,”杜衡点了点头,“很多人不知晓得是,因为小麦粉是用干燥的谷物磨制而成,所以有助燃的功效,越是磨的粗糙的小麦粉助燃效果越好,但不可过多,若是多了便会引发轰塌,声响极大,所以这人应是十分小心。”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神情凝重的看了季思一眼,“户部这把火,烧的有些意思,可有损失什么东西?”

“东西到没损失什么,”季思手指轻点着桌面,“就是烧了些账本册子。”

“这可不是小事,哪个州县的?”杜衡问。

季思挑了挑眉,“曲定的。”

话音落下,杜衡有些了然,却又不解道:“你是怀疑……”

虽未说完,可季思却明白他话中意思,实诚的点了点头,“一半一半吧,只是有些事实在过于巧了些,那我便只能一切都有可能的基础为前提,大胆设想一番。”

“你怀疑孔令秋同西羌有关联,这念头的确十分大胆,”杜衡苦笑了两声,“那你为何不再大胆些,怀疑秦王同西羌也有干系。”

“秦王……”季思嘴中念叨着两字,眼前却浮现出李弘煜那温文尔雅的面容,心中那股怪异感再次浮现,他知晓这是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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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真的还是说笑?”杜衡难以置信的看了人一眼,“秦王身为王爷,何苦想不开去当叛国罪人?西羌是能给何好处,那些个爵位公位于他而言和如今没甚区别,总不能把西羌的皇位给他吧;若说为了皇位,可皇上都有意栽培提拔,他依旧不为所动,也不像是有夺嫡的心思,这于情于理他都生不起这个心思啊,你这个念头属实大胆了些,若教旁人听去,你早死个十次八次的了。”

季思摸了摸鼻子,由着人说教,也觉得自己这个念头说不通,赔着笑道:“我这不是胡诌吗,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杜衡看着人叹了口气,“所以,你今天寻我是为了何?”

见又绕回了正题上,季思连忙凑近压低了声音将来意说明清楚,倒是杜衡听完神情有些复杂,万分后悔自己认识了这么个人,真是片刻也不让人消停,最终也只好点头应下。

临走时,季思又仰头喝了几碗酒,杜衡见外头天色不早怕这人这样喝下去,还没到季府便醉死在半路上,便有意送人一程,刚起身便被抬手制止住,“别别别,我这没醉呢,就是喝点酒壮壮胆,待会儿好办事。”

杜衡没多加过问办何事,只是坐了回去。

几碗酒下肚,季思打了个酒隔,这才摆了摆手慢悠悠晃出了杜衡的院子,夜里的凉风打在脸上,驱散了一身被酒熏出来的暖意,这处有些偏僻,等走到祈府后门又花了小半个时辰,他将衣衫下摆缠在腰带中,搓了搓手借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废了老大的功夫终于翻上了墙,这才刚把在墙外的另一只脚搬过来,转身,便同坐在亭中乘凉的祁然对上了眼。

“祁二少爷,”季思抬了抬下巴同人打招呼,“还未睡呢?莫不是等我?这长夜漫漫寂寞难耐也实属正常。”

祁然瞪了人一眼,“不是同你说过往后莫要翻墙,你从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过。”

“这从门里进哪有翻墙来的刺激。”季思啧了声,纵身一跃潇洒落地,小跑进了亭中凑到祁然面前,眨了眨眼不大正经道:“这月下偷香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吗。”

“你喝酒了?”祁然鼻子翕动,这人身上浓浓的酒味,一凑近更是明显。

“一点点,”季思用手指比了比,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杜存孝非得拉着我吃酒,我拗不过他,就陪着喝了几盅。”

祁然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头不疼不晕吗?”

“疼,”季思作势便往桌上倒,捂着脑袋开始嚷嚷,“这酒后劲儿真大,先前不觉得怎样,如今头疼的厉害,啊,这亭子怎么天旋地转的,不行了,我怕是走不动了。”

“没事,宿在我房中便是。”祁然眼中含了点笑意,对这人拙劣的演技视而不见,一派关心体贴的模样,“这天色已晚也不妥当,等你酒醒了再回去便是。”

季思双手相叠横放在石桌上,趴着歪了歪头,像是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之快,一肚子腹稿没了用武之地,只好皱了皱眉勉为其难道:“那行吧。”

祁然唇角扬起浅笑,起身背对着人半蹲了下来。

“嗯哼?”

“你不是醉的走不动道儿吗,我背你回去。”祁然的声音传来。

望着面前这人微微突起的脊骨,季思没忍住咧开嘴傻乐,直接扑了上去,双手死死环住脖子。

他用了很大的力,祁然重心都往前倾被扑的险些往前摔去,连忙扶住卓沿才稳住身子,抱紧人脚弯往上抬了抬,微微侧了头轻声道:“放松些,我快被你勒的喘不过气了。”

“不放。”季思将脑袋埋着闷声道,虽是这般说,可手却放松了些。

祁然无奈的笑了笑,背着身后这个醉鬼出了亭子往屋里走,月光皎洁,银辉熠熠,铺洒在天地间,落在二人身上像是镀了层薄薄的光晕,交叠的影子在地上被拉的细长。

季思侧头盯着地上的影子,轻声开口,“我其实没喝醉。”

“嗯,我知道。”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不放。”这会儿轮到祁然说这句话,意义相同却又多了几分不同,季思唇角渐渐上挑,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中含着星光,竟让这满天的星辰都黯然了几分。

从亭子到屋子并无多远,祁然将人小心翼翼放下,安置在软榻上坐好,刚欲转身却感觉衣袖被轻轻攥住,他有些困惑的回头问,“怎么了?”

“我要去畄平了。”

“我知晓。”

“你不多说几句。”

“万事小心。”

听着这句语气淡然的回答,季思莫名起了些火,那股子恃宠而骄的矜贵涌了上来,甩开人衣袖有些愤慨道:“算了,酒醒了,我回府了,莫送了。”

祁然将人按住,他知晓季思今夜这异常的种种是为了何,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握着季思双手半蹲在他身上,自下而上望着人,那双眼像是黝黑深沉湖水,泛着一点光,像是望不到底一般。

“季思,”祁然嘴唇开合着,“我未诉说不舍之情,是不愿让你觉得我是个矫揉造作之人,于你之前我从未有过这些感觉,至亲之人不会有,旁人不值得我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有,我自以为自己性情淡然,理智自持,从未被他人情绪左右,可于你面前便悉数作废,我知晓你有多好,正是因为你千般皆好才如此让我喜爱,以至于想将你藏起来,只允见我一人,祁家一直主张不强求无果之事,顺其自然,可如今我开始嫉妒,嫉妒初一,嫉妒平安,嫉妒师兄,嫉妒的模样总归是不好看的,我不愿你瞧见我那般样子,你只需记得那个风光霁月的祁子珩便是。”

这番话听的季思呆愣住了,他所认识的祁然是个情感极其收敛的性子,若不是那个衣冠冢,季思也不会知道祁然对自己的情意,可实际上,祁然从未亲口说与他听过,这一句句一字字乍一下落进耳中砸在心上,那心就莫名了加快了几分。

季思展颜一笑,俯下身去,“风光霁月的祁子珩我要,阴险狡诈的祁子珩我也要,你的好与坏我悉数全收,往后你的嫉妒可从我这儿讨回去,我准了……”

语毕,他攥紧祁然衣襟领口扯向自己,最后一句话淹没在两人交缠的唇舌之中。

桌上的烛台落下一滴蜡,夜还有很长。

“嘭”一声,桌面受到重重一拍,放在上面的茶具也跟着颤了颤,边上的烛火猛地跳动了几下,光影明灭,连局面也跟着紧张起来。

“胡闹!”严时正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人大骂,“人裴将军去畄平是奉了皇命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自己几分能耐没有点数吗,跟着去除了添乱还能做甚?”

严兆抬着头一股不服的劲儿,咬着唇顶了回去,“不是你让我去学学本事收收这一身少爷脾气的吗,我如今也不闯祸营中每次训练都名列前茅,我若是跟着去畄平,兴许还能成就一番事业,这不更是顺了你的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