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正常,孔家那好歹是个世家大族,哪能是季康那种小门小户能比的,思及至此,季思不屑的啧了两声,觉得还是季大人惨些,他继续往下看,看到孔家将孔令秋从族谱中去除时愣了愣,问道:“孔令秋被踢出族谱了?”
“嗯,”杜衡点了点头,“他是在我和祁子珩之后参加的科举,那年的学子也只有他有些名气,我记得当时他是一个人身边没有孔家的人,想必那时候已经被移出族谱了。”
季思沉思半晌又继续将信纸后面那几句看完,内容停在孔令秋被剔除族谱,参加科举后便戛然而止,没头没尾的让季思有些摸不着头脑,扬了扬手里的薄纸问:“没了?”
杜衡冲他点头,季思没好气的将纸张塞回信封中,沉声道:“孔家为啥把他从族谱里踢出去啊?”
“不知道。”
“那他为何要参加科举啊?”
“不知道。”
“一个庶子又没家族扶持,还能爬到如今礼部侍郎这位置,你说是不是有问题啊?”
“不……”
“不知道是吧,”季思食指弯曲,轻轻敲着桌面抢在人前头先把话说完,“你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是真不知道,”杜衡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信中就说了这些,我知晓的不见得比你多。”
季思摸了摸下巴沉思,薄唇紧抿,半晌后才出声,“孔家好面子,这孔令秋就算再是个旁系子弟,总归是他孔家的人,锦衣玉食算不上粗茶淡饭还是有的,这把人从族谱踢出去那便不是什么小事,定是同面子有关,既没被官府追究那说明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没偷窃,这奸淫掳掠许是也算不上,八成是品行不端的问题。”
杜衡皱着眉也砸吧出点意思,“那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
这话问住季思了,他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唇,右手手指摩挲着左手的中指指骨,脑海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低沉着声说:“比如,他有断袖之癖。”
“若是这般,孔家的确容不下他。”说话间杜衡神情格外凝重严肃。
却不料季思反倒挑了挑眉,“我胡说八道呢,你怎的又听进去了。”
被杜衡狠狠瞪了几眼,他才摸着鼻子收敛,杜衡这才说起了别的,“不过孔令秋既没有孔家当庇护,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不得不说有几分能耐啊。”
“你真觉得是他有能耐吗?”季思端着茶杯,唇角扬起抹浅浅的笑。
虽未将话说的完全,但杜衡依旧能明白话外之音,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你莫不是怀疑,有人在暗中提拔他?”
说完,杜衡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可梁王被贬出京,除非他还留了后手,莫不是孔令秋就是他的一线生机?”
“谁给你说是梁王的,”季思掀起眼帘瞅了一眼,抿了口茶方才缓缓道:“就拿大理寺的祁子珩,光禄寺的晏怀铮来说,那都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弟出身,论身份论才情也是不输于谁的,但那也就正四品少卿,这也是情理之中,一来是不想教旁人说闲话觉得全靠家族并无半点本事,二是年岁尚轻需得积累积累经验,往后才好往上升。”
他停了会儿,将茶饮尽放下被子凑近了些,“就说你,你一榜眼混了这么些年也就得了个监察御史的活儿,是因为你能力不够吗?明明是因为你寒门出身上面无人,大晋虽不是世袭罔替,可世家尊贵的思想依旧根深蒂固,若说例外也就只有我了。”
这语气听着还颇有些洋洋得意,弄得杜衡哭笑不得,“所以你是觉得孔令秋同你一般趋炎…咳咳……”
“趋炎附势,靠人上位,”季思替他将话补全,笑嘻嘻的并不当一回事,“这众人皆知的事有什么说不得的,认也好不认也罢,我的确未参加科举,而是靠着太子宠信讨好皇上一步步爬到这户部侍郎的位置,若无太子庇护季思说不准连漳州都出不了,既然太子能培养出一个户部侍郎,那旁人怎么就不能培养出个礼部侍郎了呢?”
“你怀疑谁?”杜衡眉头紧锁着问。
季思右手搭在下巴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着下巴,微眯着眼睛,说话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你还记得周郎吗?我先前因为他险些丢了条命便不由留心了点,他才死没多久孔令秋便被升迁上来,翰林院那么多世家子弟,好巧不巧偏偏升了他,更别说一上任就出了新政,若说是因为梁王提拔,可梁王出事他却事事都能避开,非但没受牵连,这礼部侍郎的位置还越做越稳了,就好像冥冥之中都被安排好了。”
还有一个事季思没说,就是季大人的死,他起初以为周郎这事有人要杀他是因为那个账本,不止一次怀疑那账本里是否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可随着钱多和西羌人的出现,他猛地发现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误区,重点并不是那个账本,重点是如何杀了自己。
那账本是条引线和噱头,让“季大人”的死看起来理所当然,那按照这个逻辑去想,周郎的死也不单单是死,而是他死后能让什么事变得顺理成章,如今看来,便是孔令秋。
杜衡眉头并未松开,反倒是听完后皱的更紧了些,“若真如你所说,那他们步步为营为的莫不是,皇位?”
季思挑了挑眉没应。
但意思却已不言而喻,杜衡心乱如麻,压低了声音问:“你觉得是谁布的局?”
“你觉得是谁?”季思未答反问,“兴许你怀疑的便是我所怀疑的。”
话音落下杜衡脸色一变,慌道:“那大晋真就变天了!”
“变吧,”季思望着窗棂外的竹林,雨珠落在竹叶上,叶子受不住重量渐渐被压弯,随着水珠滴落颤颤巍巍的抖动了下,只留下一道道水渍,季思的目光就落在那水渍上,声音好似从远方传来,有些悠远,“说不准临安这天,早就变了。”
悬在笔架上的的笔尖滴下一滴墨,落在木架上,像是枚圆润的棋子,那黑棋被一只手拿走,在同一个位置落下了一枚白棋。
李弘煊抿着唇看着棋盘上被吃掉的黑棋,不慌不忙的继续按着自己节奏布局,下人传来消息时,他正把宋呈玖的白棋围堵的水泄不通,眉目间满是志在必得的洋洋得意。
屋外传来脚步声在进到屋里后放轻了些,停在了前方,躬着身轻声唤了句,“王爷。”
“嗯?”李弘煊没回头,单手撑着下巴,另只手捻着枚黑子,耷拉着眼睛,正在思考放在何处稳妥。
那人见他并未询问,沉思了会儿道:“孔令秋递了拜贴,说是有要事相商。”
“孔令秋?”李弘煊把玩棋子的动作一顿,将棋子握在掌心,扬了扬下巴扫了人一眼,眼神暗了三分,随后又将视线收回,将黑子落在棋盘上,拿过桌面上的扇子点了点宋呈玖装棋子的棋篓,像是对他的走神有些不满,等白子落定,方才“唰”一声打开扇子,语气淡淡地说:“说本王不在府中,不见。”
“是。”
等人走远宋呈玖才问:“王爷为何不见,如今梁王失势,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候,这孔令秋是礼部侍郎于我们那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李弘煊勾了勾唇,轻摇扇子缓缓而言,“老大出了这么大的事,连董兴良那老匹夫都消停,唯恐惹祸上身,孔令秋倒是反其道而行之,开始寻下家了,有点意思啊。”
“王爷是觉得他别有用心?”
李弘煊合上扇子推了推棋盘上的黑子,“谁知道呢,这局啊,难赢。”
落子无悔,棋局难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读者小可爱:听说你喜欢谁就会写死谁,请问你现在喜欢谁?
帅气的作者:嘴角挺喜欢裴战,杨钦,严兆的。
读者小可爱:你能不能去喜欢太子!!!
帅气的作者:嫌弃jpg
李弘炀:【热泪盈眶】感谢不杀之恩,呜呜呜。
ps:临安这个副本走的差不多了,下面又开启新地图,走新副本了,有小可爱问还有多久完结,下一个副本走完,就到收尾的本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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