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问题来来的突然,季思有些愣,皱着眉头回忆也没想到是何事,只能摇了摇头,“并无。”
“当真没有?”
“我忘了什么吗?”季思反问
“你真无事同我说?”
“要不,你提醒一二?”
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巷口外季府门前的灯笼,将伞柄塞在季思手中,淡淡地说:“到了,我走了。”
季思握在油伞站在巷口,一动不动的看着祁然走进雨中,融入黑漆漆的巷子里,那背影有些悲伤和孤单,瞧起来不知为何让他心口一紧,眼睛一酸,所有的事物看起来都雾蒙蒙的,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手背上,激起丝丝凉意,他握紧拳头,突然出声大喊:“祁然!”
前方的人影止了步,耳边听到什么东西落在水坑中溅起来的水声,刚准备回身,肩膀被用力一拽,下一秒背部就接触到又硬又咯的石墙,等眼睛对上焦,便瞧见站在面前的季思。
这人发丝被打湿贴着脸颊,雨水划过眉眼鼻子,最后在下巴处打着旋又顺着脖颈留下。
巷子中很黑,两人的眼睛却很亮,甚至能互相看到对方脸上被一个神情。
“祁然,”季思出声了,“我不是个好人,不像你这般君子坦然,更不懂得替人着想,旁人的看法又于我何干,你要是推开我,我保证收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不会让你为难,反之,我便一条路走到黑,你一日还未续弦我便一日不退,你要娘子,我可以下嫁于你,你要知己,我可以同你共同进退,除了不能替你生个孩子,没什么是老子做不到的,人生苦短,无你何欢。”
话音落下,季思仰高了头,带着雨水有些凉的吻就这么落在了祁然唇上。
祁然脑中紧绷的弦“噌”的一声断裂,搭在季思腰上的手臂像抱了一个烫手山芋,放不下,丢不掉,上不去,同样下不来。
他应该松手,可是却又不敢,甚至不想。
季思抬眸,眼中含着春意,斜挑的眉眼带着万千浓情。
疯了!
他疯了
季思也疯了!
都疯了!
这场雨没有降低他们心中那份燥热,相反,这是油,把心中那股邪火越烧越旺!
祁然在季思的挑衅和勾引中,也在自己构造的自欺欺人中,输的一败涂地,他用力握住季思的腰身贴近自己,狠狠地压住人后脑勺夺取主动权,用力回吻了过去,带着些恼羞成怒的烦躁。
雨水顺着两人额头滴落下来,流到唇角,被不知是谁的舌头勾住吮吸,嘴中融在双方的口中,尽数吞咽入肚。
雨声夹杂着写喘息声,□□混合着怒火,湿润的吻中包含着舌头的交缠,他俩在黑暗中吻的忘我,吻的酣畅淋漓,连空气都变的滚烫起来。
唇舌交缠间滋滋作响的水声和舔舐,是丢掉一切后的随心所欲。
松开是发出“啵”的一声,在两人的耳边显得格外清晰。
“季思,你可有事要说与我听?”祁然依旧问着同一个问题。
季思闹钟混乱不堪,双腿软的没有力气,只能仅仅依附在祁然才能勉强站稳,耳中嗡嗡的,像是呼吸困难的症状,压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只是有些失神茫然的摇了摇头,甚至连祁然后面说了什么就听不见,只能瞧见他嘴唇开合的无声无息。
直到回了府,坐在浴桶中,季思都还有中不真切的感觉,难以置信的摸着自己嘴唇回味。
往后的几天,季府上下以至于户部衙门都发现了季大人的不对劲,面带桃花,眼尾含情,喜上眉梢,最终得出结论:
发情了。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祭天大典的到来。
夏至那日,天亮的特别早,参与大典的百官侍卫,宫女太监,好几日前就焚香净身,不带一点混浊之气。
季思到宫门口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方圆十里被巡察卫围的水泄不通,城外还有精兵镇守,确保皇上安全。
祭天的圜丘在城外叫太祀坛,修建在太庙不远处的位置,大典前三日,皇上需得斋宫斋戒两日,然后再到太祀坛中戒宫戒斋一日,众妃需得焚香诵经,百官需得净身沐浴桌朝服带礼帽,列队以待。
大典开始的时间日出前七刻,由钦天监的人盯收日晷,只等时候一到,太祀坛奏响太和钟。
“咚,咚,咚……”的声音响彻每一个角落。
三公为首,整理冠发,带领百官依次而入。
太祀坛修的很宏伟,汉白色的石料铺砌开来,圜丘坛共设七组神位,每组神位都用天青缎子搭成的神幄。上层圆心石北侧正面设主位--皇天上帝神牌位,其神幄呈多边圆锥形,四方用神兽守坛,那四只神兽用上好石料雕刻,栩栩如生,瞧起来各位正气凛然。
第二层坛面的东西两侧为从位--日月星辰和云雨风雷牌位,神幄为长方形。
季思还是第一次来这地方,不由多看了几眼。
百官各归其位,承德帝起驾至太祀坛,钟声戛然而止。
承德帝身着祭服庄严肃穆的扫视百官,随后大迈出一步,从孙海手中接过祭文,厉声而言,“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自朕继位以来,尊先祖之遗训,恤百姓之疾苦,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未敢懈怠,然哉,水患频发,疫病四起,西羌兴兵,北燕动荡,南甸虎视意欲犯我疆土,此危急存亡之际,朕诚惶诚恐,顿首以告之于苍天,望上天之帝与四方神灵庇佑,佑我泱泱大晋,五谷丰登,六畜蕃盛,国泰民安,民人无饥寒之苦,社稷无兵火之灾,天下无病痛之难,惟神昭鉴,尚飨!”
百官齐声同道:“惟神昭鉴,尚飨!”
祭天大典极其枯燥,繁琐,需得承德帝从中向上,步于天帝排位叩首上香,再对诸神三跪九拜,敬献玉帛,再对先祖排位三叩一拜,最终率领文武百官三跪九拜,焚烧祭品,乐舞告祭,瞻仰祭坛,方才落下帷幕。
承德帝不轻松百官也不见得容易,每逢祭祀,凡陪祀执事各官,如有在坛庙内涕唾、咳嗽、谈笑、喧哗者,无论宗室、觉罗、大臣、官员,均被重罚,轻松点说就是不动如钟,严重点那就是,就算你尿急,也不能动,再急那也只能尿裤子中!
季思是真正觉得自个儿的腿不是自个儿得了,恨不得回去睡上三天三夜,可大典结束后还有群宴百官,与万民同庆,这官当的累,他不止一次怀念曾经是个闲散王爷的日子。
宴上承德帝龙心大悦,笑声都没停过,“这次大典筹办的深的朕心,不过一个半月的功夫,能处处都安排这般妥当,没出一点差错,很是不易,杨钦。”
“臣在。”杨钦从座位起身行礼。
“你第一次负责大典事宜,能这般细心,很是难得,果然虎父无犬子,再历练历练,你爹这中书尚书的位置,怕是要被取而代之了。”
杨钦垂着脑袋,不卑不亢继续道:“臣不敢居功,此次大典事宜多是礼部和太常寺诸位大人辛苦,臣不过检查有无纰漏,实在算不上有什么功劳。”
承德帝眼中露出几许赞赏的目光,“倒是有你爹几分风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这细节决定成败,已是难得。”
“回陛下,其实这也多亏御史台杜御史在旁提点一二,百官排列,仪态规矩,都是他一条条写好了往各个大人手里递的,要不然凭臣这性子,定是做不到这般。”杨钦照着季思教的说辞,开始把话头往杜衡身上抛。
果不其然,承德帝有些惊讶,“这御史台何时派了礼部的人过去?”
杨永台也很恰当好处的补充,“陛下忘了,就是前不久擢升的杜御史。”
承德帝恍然大悟,“杜衡是吧。”
杜衡闻声,起身行了大礼,“臣在。”
“朕记得你不适合御史吗,怎么做起礼部的事了?”承德帝皱了皱眉,厉声道:“卢正旭!”
“臣在,臣在。”卢正旭慌里慌张从位置上起身,连滚带爬跪在边上。
“你们御史台这般清闲吗?”
“这……”卢正旭支吾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怎么说?说御史台多是世家子弟,像杜衡这种寒门出生还一朝得势的人,就是处在风口浪尖尖上,用不好那都得得罪,这才晾他一晾,却没想到这人有些能耐,祭天大典这事都能掺合上。
“说话啊!咋了吗!”承德帝怒吼道,“同朝为官,莫不是你还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欺压下属不成!”
卢正旭心下一凉,脸色一变。
这时,一旁的杜衡却突然出声了,“并非是陛下说的这般,臣同杨钦杨大人有些交情,见他为大典之事苦劳,处理完御史台的公务,这才陪他一块安排,至于卢大人,这更是和大大的误会,卢大人对下属都是一视同仁,不过因为臣刚擢升,公务实在无从下手,卢大人这才排些简单的活给臣练手,卢大人用心良苦,臣深感其恩。”
他说完侧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卢正旭,正巧这老匹夫抬头,二人视线相接,他连忙附和道:“是是是,臣不过是担心杜御史刚刚擢升,还没适应过来,这才派了些松散的活儿,现既然在练手已初显成效,杜御史有是这般有才能之人,御史台定会重用,不敢欺压!”
“人才才是强国之本,放着人才不用,那就是蠢才,卢爱卿明白否。”
“微臣明白,微臣明白,”
“行了,都退回去吧,”承德帝挥了挥手,“大晋建国初期至今,历代先帝无一不警醒后代子孙“何世无材,患主人不能识耳,苟能识之,何患无材。”幸得诸位爱卿,大晋才有如今昌盛,朕敬诸位爱卿一杯。”
“陛下千古明君。”百官纷纷举杯。
季思抬起杯子,隔的远远的冲杜衡笑着举了举杯,后者也同样笑着举杯。
酒过三旬,宴席也散了场,诸位大人纷纷出了宫打道回府,回府的路上,季思却瞧见了一个意外之人,礼部侍郎孔令秋。
“真巧,孔侍郎回府也走这条道儿?”季思率先出声示好。
孔令秋笑了笑,态度温和道:“并无,不过是去办点私事,季侍郎回府怎未乘轿?”
“喝了几杯宫里的琼玉露,喝时不觉得如何,却不知后劲如此之大,这不有些晕,坐在轿中闷得慌,不如散散步吹吹夜风,醒醒酒的好。”
假的,这是假的!
自己明明是看见祁然未乘轿,打算同他来的偶遇,月下成双影,岂不美哉!
当然了这话不能说。
孔令秋并无怀疑,只是点了点头询问:“李侍即是如此,不知可否能季侍郎一道儿,也好有个伴,不至于显得无聊了些。”
“自然是行的,行的,呵呵。”
季思表面十分和善,实则心中已把孔令秋千刀万剐了。
两人本就不相熟,平日里也未曾说过话,这般走在一块儿,有些挺不自在的。
“季侍郎,”最后是孔令秋率先出声,打破了尴尬,“我其实听过季侍郎名讳。”
“啊?”季思有些惊讶。
“我有一友,颇为欣赏季侍郎。”孔令秋解释道。
欣赏?
这还是季思第一次听到用人用欣赏二字来形容他,当然了,这个他可能指的是原先那个季大人,没骂他就算不错了,居然还有人欣赏,一时之间,他到有些好奇孔令秋口中这人是谁了。
“他说季侍郎认主,谁对你一点好,你就会十倍的还回去,天生不会做买卖,还说季侍郎有趣,过去有趣,如今更有趣。”孔令秋道。
“啊,是吗,对我评价还挺高,哈哈哈哈。”对此,季思都不知道回什么,只能笑一笑,他自个儿都不清楚原先那个季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孔令秋像是寻到了话头,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大多的话题都围绕在季思身上,一直到分路时,他笑着给这场显得有些诡异的对话收了尾,“季侍郎,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季思听着这话时,皱了皱眉。
夜色渐深,临安城中除了各大青楼,家家户户都熄了灯,整座城陷入了安静中去,皎洁的月光铺满青瓦屋檐,把每个角落都照的亮堂起来。
一道黑影突然咻的一声翻身跃进一座小院中,左右张望,十分谨慎的推开门单膝跪倒在地。
“药送过去了?”隐身在黑暗里的男人把玩着手中铁核桃问道。
“是,属下去的时候,遇见季思和孔令秋在一块儿?”
男人手上动作一顿,眯了眯眼睛,半晌才有继续转动手中的玩意儿,“先别管他们,争风吃醋的玩意儿,翻不起什么波浪,咱这棋已经布下了,等着慢慢玩,可别出了差错,我失去的东西,我要一点一点夺回来,燕宇,我所受的委屈,你得比我更惨,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有些瘆人,在黑夜里像极了鬼哭狼嚎,又被风声吹散,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妈呀,终于赶上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哭了哭了!太难了!一万五榨干我了,十三已经一滴都没了。
ps:里头那个祭文是我根据百度的清朝的祭文改的,不全是我写的,祭天的流程大体就是这样,有查过资料,加了一点我的理解,改了改。
这章发了大塘,甜不甜,甜不甜,你们就说,甜不甜,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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