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荣殿中,炉火已熄,遍地冰凉,漏风的门窗堆积了雪花,魏嬷嬷将地上的被褥、倒下的桌椅收拾好了,才来到窗边罗汉榻上。
冯九卿换了身衣服,青绿色长裙,一件云白外褂,怀里抱着齐尚,用薄被裹着彼此,整张脸都是通红的,惹人怜惜。
姚若华迫使内务府撤了炭火,将门窗戳的到处都是洞,根本抵御不了寒风,还将冬日用的厚被子和毛毡、大氅、裘衣、披风、手炉等东西搬了出去,屋子也翻得乱糟糟的,太医也没有再往殿里送药,身体越发不济了。
“皇上,你别染上风寒,还是算了吧…”
“没事,”齐尚大睁着眼,对魏嬷嬷轻轻摇头,伸手试了试冯九卿的额头,“等母后退
烧了再说。”
魏嬷嬷眼角含泪,默默站在一旁,又过小半个时辰,两人忽听外面传来迅疾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人在追赶着谁,还伴随着激烈的哭声和惨叫。
动静只响了片刻,消失时只有风雪嘶吼,齐尚眼波不动地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缓缓道:“今年的雪好大啊,开春的时候,我么还能去狩猎场吗?”
魏嬷嬷张了张嘴,有人却先她一步出声。
“能。”
那声音有些嘶哑,魏嬷嬷一惊,忙伸手扶住冯九卿坐起来,边替她笼发边道:“太后现在感觉身体如何?可还能支撑?”
“没事,”冯九卿严肃地看着外面,“方才外面是什么动静?神宫内院也弄得这样吵嚷,江如雪和柳芷若也被看押起来了么?”
魏嬷嬷叹道:“那两位倒还好,只是被关押起来了而已,倒是先前在肃宁宫看守的丫头们,这会子怕是…唉。”
话未说完,但未尽之语,冯九卿大概也猜得到。
姚若华今日必然在“整顿宫闱”,但凡有议论她的,怕是都不得好下场,先前那两个刑罚嬷嬷没准也已经成了刀下鬼。
“如此手段,尽失人心,”冯九卿若有所思道,“姚子睿未必不知道这结果,不过是不甘心罢了,只可惜,他们注定失败。”
齐尚趴在窗边,看着那株红梅树,红梅花落了一地,白雪相映,如血般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