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白景轩忽然面色一滞,心跳也没来由地漏拍了一下。
他不自觉地抬眼,正对上一双灼灼的目光,竟令他不敢直视,慌忙将视线移至别处。
眼角余光看见一袭坚实挺拔的玄色身影又贴近了些,一只手正试图伸向他的发间,他不由自主地后退。
那只手停在半空,他一眼看见其手背一片通红,应是被火焰烫着了,他微微一滞,随后一把拉过那只手,如冰泉般的灵流涌过,在其表面形成一道透明屏障。
未久后,灼伤消失了,恢复了浅麦的肤色。
他沉默地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即将松手时,那只手却顺势翻转将他四指握在温热的掌心里。
“师尊......”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看见一副胸膛贴了过来,此时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被猛然拉入对方怀里。
灼热的气流喷在耳边,他腰上的一双臂弯也搂紧了,几乎令他快要喘不过气。
“师尊,弟子......心悦你。”
他的瞳仁猛然震动,这句话恍惚间在他的脑海里与一个熟悉的,断断续续的声音重叠了:......凌......我心悦你......
那是什么?!
他猛然醒神,似乎只要靠近蔺宇阳,他就越发混乱,甚至头疼欲裂,他扶着额头,勉力维持住身型,沉声道:“出去。”
同时伸手轻推了对方一把。
蔺宇阳后退两步,面露愕然,“师......”话未说完就听砰地一声,门扇在面前重重关上。
白景轩听见门外之人发出一声轻叹,未久后那道熟悉的气息也消失了。
他这才松下口气,强迫自己平复下来。
最近时常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到底是什么?过去两年他虽也时常头疼,可却并未出现这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模糊影像。
仿佛这一切都是从他来到幽兰谷开始的。
思来想去,只能归咎于他太过在意蔺宇阳,竟至失态的地步。
这样下去不行,他已经快要不认得自己了。
那个时常慌乱,手足无措的人,还是他吗?
想到这他浑身一颤,下定了离开的决心。
清静经清静经。
从不需要靠经文静心的他,竟然将清静经翻来覆去念诵了十数遍,这才终于恢复内心安宁。
他沉下口气,此时天色已暗,他悄然掩去气息,踏出门去,又施法念了道加强版的沉睡咒,将整个庄子的生灵都纳入咒语的作用范围。
做完这一切,他才放下心来。
灰羽山雀扑腾着翅膀在不远处的树杈上,正与另一只雀鸟互啄嬉戏着,一幅十分亲昵的模样,须臾后感应到他的气息,山雀胆怯地回首望他踟蹰不前。
“你走不走?”白景轩冷眼看它,语气中带着威胁。
山雀发出啾啾声,又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身旁的雀鸟,纠结了一会后不情不愿地张开双翅,随着呼啦的振翅声响起,一道白影掠过黑夜的天穹。
*
直到翌日日上三竿,蔺宇阳扶着额头起身,蹙眉发出一声啧,这是中了沉睡咒?
能令他一觉睡到这个时候,除师尊之外别无他人。
他眸色一沉,此时池文越正焦急地夺门而入,“谷主!天尊他......”
见到他阴沉的脸色又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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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宇阳叹了口气,“我知道。”
师尊竟然走了,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以师尊的倔强劲,为了要他回归正道,应会坚持待在谷内。
果然是他太心急了吗?
师尊......逃了?
“那......”池文越犹豫了一下问道:“追吗?”
只见蔺宇阳摇摇头,“我自有打算。”
*
白景轩刚回到清玄殿,护山大阵便轰地一声亮起,将整座山门笼罩。
众人心中一惊,怎么连天尊也怕了那个魔头,竟然要设下如此庞大的阵法防御?
长老们在议事厅窃窃私语,直到白景轩沉着脸踱步而来,霎时陷入一片安静。
他刚坐下,见面前桌案上的清茶,忽觉口干舌燥,便一言不发地端起茶碗大口灌下,随后砰地一声又将茶碗甩回桌上,未放稳的碗盖摇晃两下哐当掉落。
一连串动作与他往常温文尔雅的形象格格不入。
众人噤若寒蝉,心道这是窝了多大的火气?
见他许久不发话,陆景俦干咳了两声,率先起身道:“恭迎宗主回山。”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附和。
“宗主能够逃离魔窟实属不易,门内近来并无大事,宗主还是好生歇息才是。”
正盯着那碗盖出神的白景轩听见这句微愣了一下。
逃离?
谁逃了?
他看起来是逃回来的吗?
荒谬!
这两个字着实碍眼,令他心生不满,于是冷眼道:“逃?”冰冷目光一扫众人,“这话是谁说的?”
众人吃这一吓,纷纷低头不语。
心道那么一个护山大阵几乎把天都快遮了,不是防那个魔头还能有谁?当人都是瞎子不成?
陆景俦忙解围道:“是我等愚昧,宗主乃天下第一人,自然是力压那个魔头得胜而归,挽回我正道声誉......”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白衫人怒地起身,拂袖而去。
*
冥天宗山脚下,一个玄衫身影抱胸背靠一颗粗竹,护山大阵在他身后盈然亮起,发出极其低频的嗡鸣声。
他唇线微扬,眼底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