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四唇相贴

陈太妃落座,呷了一口茶才慢悠悠道:“你出宫好几日了,也不说来阿娘这里看看,阿娘只好去请你了。”

她微微侧目,看着妙龄之年的女儿,她有一双狡黠灵动的眼睛,任谁见了都喜欢。

“我这不是怕我来了你就不让我走了么?”荀欢嘟囔一句,又赶紧露出笑容,“那我日日都来见阿娘!”

陈太妃失笑,忽然又摇头叹气:“算了,你好好玩吧。阿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整日不着家。”

她美目含愁,望向外面随风摇曳的梨花,朵朵馥郁,有一株开的太盛压不住,便有几片花瓣随风飘散,再也找不到了。

殿中檀香浓郁,荀欢冷不丁一瞧,阿娘像宝华寺中慈眉善目、普度众生的菩萨,她懵懵懂懂地问:“阿娘怎么了?”

“没什么,”陈太妃回神,摩挲着白瓷盏,“只是想起些旧事,有些怅然。”

荀欢抿了一小口茶,又发觉这不是酒,嫌弃地扔在一旁。

知道女儿不关心这些,陈太妃没有多提旧事,反而话锋一转,问她:“近日有没有饮酒?”

荀欢警铃大作,她连忙正襟危坐:“喝了,每日喝一点,戒酒要慢慢来。”

陈太妃深以为然,又道:“阿娘给你请了女先生,虽然你已经搬出宫了,但是课业不能荒废,每日清晨上两个时辰的课。”

那岂不是不能睡懒觉了?荀欢噘嘴撒娇:“阿娘好狠的心!”

“阿娘是为你好,”陈太妃摸摸她的头发,“你是长公主,虽然年纪小,但也是长辈,要给你的侄子侄女们做个表率。”

她才不想做什么表率!荀欢气极起身,又任性起来:“我不!我是长公主,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荀歌阿姐多潇洒,我要和她一样!”

因为生气,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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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妃瞥她一眼,并不相让:“就这样说定了,若是不约束你,你更无法无天了。”

荀欢眼睛转了转,快走两步和陈太妃挤在一起,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阿娘,阿兄派了侍卫管着我,我一次也没出过门。”

陈太妃狐疑:“真的?”

荀欢急忙点头:“他叫常鹤,整日冷着脸,动不动就搬出阿兄吓唬我,而且他武功高强,没有他的允许,我根本出不了门,不信你去问我阿兄。”

她面上气恼,心里却在偷笑,拿常鹤当挡箭牌可真方便!

眼瞧着阿娘的面色有所松动,荀欢继续可怜巴巴道:“所以阿娘,我的课业能不能少半个时辰?”

陈太妃思索一阵,终于点头:“只要你好好上课,我会与你阿兄说,每日让你出去玩一个时辰。”

只有一个时辰啊,荀欢有点失望,但是还是连忙道谢,捶腿捏肩的,把陈太妃哄得心花怒放。

天色昏黄,炊烟袅袅,荀欢终于出了兴庆宫。

长安繁华,她强忍着下马的冲动,径直往公主府走。万一阿娘派人跟着她,瞧见她在街上闲逛,那她就完蛋了。

一路目不斜视地回到公主府,她下了马,侍卫正在点灯,她一时兴起,驻足看了一会儿匾额,那几颗玉石熠熠生辉。

只是还有比玉石更耀眼的存在。

她看见了背对着她的常鹤。

春风吹起桃花花瓣,似是偏爱他,一股脑儿地往他身上落去,而他脊背挺直,花瓣无处可依,顺着他的后背滑下,落了满地。

荀欢屏住呼吸走向他,拂去他肩上的花瓣,独独留了最好看的一片。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招惹别的桃花。”荀欢笑吟吟地开口。

何长暄左手执白棋,右手执黑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这才问:“公主,要下棋么?”

荀欢本不想理会,但今日拿他做借口,减了半个时辰的课业。于是她欣然坐下,托腮看他捡棋子:“你怎么一个人下棋,不无聊么?”

“并不。”何长暄抬首,眼中是她的倒影。

荀欢眨眨眼,问:“你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