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真相被撕扯开来, 任谁都能被惊骇出一身冷汗来,天光终究会吞噬掉空洞的漩涡。
尤娇潋滟着水光的凤眸弱弱地盯着他,好半天她颤动着肩膀抽噎道:“你猜啊。”
说完这句话, 两行清泪从她眼尾处无声落下。
此刻的尤娇好像是水做的, 眼泪水怎么都流不完, 像是南方五月里的黄梅时节。
“我是不是很傻啊, 当初我压根不知道薛成慧是这样的女人, 我还把她当做亲妈照顾。”尤娇散落纷飞的记忆不知道定格在某一处。
她笑得倦怠无力,疏懒倦意在她脸上尽显, “我母亲去世后, 父亲经常睹物思人, 好几年没再娶。”
“后来他身边有了薛成慧,我觉得也正常,可我没想到她们的女儿不过比我小了两岁而已。”
尤娇无力地轻嗤一声,她的眼睛平静,平静地像是毫无波澜的小溪。
“那不能说是你傻,只能说是我家的小甜椒心善, 嗯?”裴聿灼灼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经意询问的尾音简直像把小钩子似的。
稍稍有些平静下来的尤娇呼吸平稳,她闭上倦懒的眼睛, 并不敢看他, “可心善的人是没有福报的。”
她的前半生是束之于高阁的公主, 合该享受金堆玉砌的生活,可在象牙塔倾覆的那秒, 她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后来,她才知道想要学会自保,那么心肠就必定比坏人来得更加冷硬。
于是, 她拥有坚硬不催的铠甲,任谁都凿不开,直到遇见眼前人。
望着疲倦到眼睛睁不开的女人,裴聿用暖和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清浅的气息与蜜桃味相互融合。
“难道我不是你的福报吗?”裴聿凉薄的唇角缓勾,染着欲色的眼睛眯了迷。
嗅着女人身上好闻的味道,他整个人渐渐地放松下来,直至呼吸平和,他的唇角都是带笑的。
坠入由梦境女神编织的幻梦中,尤娇在空旷的莱茵别墅里躲避着婴儿的哭声。
紧接着,她像是陷入泥沼般地悄然走进关押她的小黑屋里。
门锁“咔哒”关闭的那秒,漫无止境的黑暗包围着尤娇,尖锐的图钉沁入柔软的指尖。
梦魇与现实都充斥着荒诞与光怪陆离,让人区分不开,可当梦见尤明忠那张可怖的脸时,尤娇猝然被惊醒——
半梦半醒间,她伸手紧紧地攥着裴聿的胳膊,她啜泣的声音像是猫儿似的,“我……我没有推她……”
枕边人的动静令裴聿惊醒,他下意识起身打开床头灯,待到看见尤娇湿漉漉的乌发下面温柔似水的眼神时。
他瞬间没绷住,他用柔软的唇瓣去吻干她的眼泪,声音极致温柔,“小甜椒,别哭。”
“我没有推过薛成慧,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可她们都怪我,我百口莫辩。”尤娇声音像是破败的风箱在嘶吼,娇软的脸上爬满泪痕。
情绪的垮塌一旦找到突破口,那便会将憋闷的事情通通都倒出来,这些事在她心里藏得太久了。
尤娇含着水光的眸子盯着裴聿,她攥着他,将圆润的脑袋埋进他怀里。
她的声音瓮声瓮气,细弱蚊呐,“裴聿,你是来救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