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梨浑身一软,摔在地上。
“这是狐类妖魔特有天赋,迷惑心智,隔空操纵。”谭俪声音带着颤抖之意。
刹那之间……嗥!!!
一道清脆透彻、尖锐惨厉的高昂啼叫,自远方传至,瞬间穿过安布乡镇的所有泥土屋,弥漫全场,渗透天上地下!
盘旋飞离的鸟儿,唰啦啦的掉落。
屋外的两条狼狗,浑身猛然抽搐,旋即瘫倒泥土之上。
瘫在地上的二梨、乡镇里正在做饭的妇女们、嬉笑玩耍的幼小孩童们、包括那位背负双手的白发老者,全数僵滞原地,最后五官渗出血迹,尽皆跌倒。
一声啼叫,回荡乡镇。
一道声音,摧毁生息。
谭俪也捂住耳朵,喘息加重,哀然长叹:“死了……都死了。”
“你说什么!?”
韩东只感到耳朵有轻微不适,摇头问道。
谭俪咳嗽两声,咳出一口血,煞白面容遍布苦涩:“你还没有发现吗,这是来自妖魔的声波攻击。我身为武者境皆有心脏疼痛感,更遑论居住乡镇里的这些普通人。”
轰隆隆!
与此同时,一道沉重无比的巨物奔跑泥土,传荡震动,好似闷沉疾驰的货物卡车,最终停在泥土屋之外。
哗啦!
那破旧的玻璃窗户之外,骤然出现一只约有笔记本电脑大小的猩红巨眼,蕴涵嘲讽与残酷,盯着屋内的韩东。
此时此刻,渲染寂静。
整座乡镇,仿佛沦陷一股死寂气氛,再无任何声息,清晨日光都涵有令人齿冷的寒意。
屋内的韩东似乎愣在原地,怔怔与谭俪对视。
“别发呆了,我有运血之术,或许能给你争出一线生机。你尽快逃命,逃出这里。”谭俪紧咬牙关,勉强撑起身体。
她按捺严重伤势,想要下床。
嗒。
一只手掌按在谭俪的肩膀上:“全都死了?”
“这不怪你。若非程刚背弃习武信念,为了虚伪的留得青山在的想法,配合妖魔,也不可能波及到这一刚刚建成的乡镇。”谭俪咬紧下唇,咬的流血。
眼眶都在泛红。
饶是见惯生生死死的谭俪,也深感悲哀。
“逃!”
“你快逃!”她低吼一声,正待转身扑向窗口。
蓬。
韩东面无表情伸出颤抖的右掌,打在谭俪的脖颈上,打的谭俪再次昏迷。
噗通。
谭俪软倒在木床上,发出咯吱的响音。
啪嗒。
韩东收回右掌,一步一顿,走向破旧的玻璃窗户。
本应充满温馨生活的乡镇,沦为死地,或许这才是武术世界的真正残酷,他不知该怪谁,但他知道——
自己,要杀了面前这东西。
有些事情,
哪怕不能拯救,至少要将之洗刷。
韩东抬起凛冽杀意的目光,正对猩红巨目,轻声开口道:“我会打死你。”
轰隆!!
一道炸响,回荡泥土屋,仿佛微型地震。
原地只剩一个土坑,韩东登时暴起,冲破破旧窗户,右拳收蓄在身后,凝聚了浑身上下的一切力量,蕴涵沛莫能御的凝合之力,无可阻挡般的轰了出去。
空气振荡,乱流向四方排散。
土屋颤动,来回晃动了数下。
天地间只剩一道冷冽狂暴的怒喝——死!!!
清晨时分的泥土屋。
外界的和熙日光,洒落屋内,形成点点光斑,渲染出了一股寂静氛围。
“你没被附体。”
“那么……你到底在说什么?”韩东皱着眉,盯着脸色如同惨白宣纸的谭俪。
谭俪扯了扯嘴角,仿似迟疑了片刻。她望向窗外,轻声道:“看看清晨的日光,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看到太阳。”
什么!?
分明没遭到附体的谭俪,如此古怪?
韩东眼角跳动了两下,瞥了眼缩在墙角的迷茫二梨,听了听偶有交流声音的乡镇,沉声道:“这一乡镇,有问题?”
呼哧。
呼哧。
谭俪急促喘了一口气,擦了擦嘴角血迹,叹息道:“安布乡镇没问题……是程刚,程刚出卖了我们。”
“根本没有鬼怪。”
“那派发小卡片的黑衣人也只是正常人。程刚,他,他——故意引我们来到这里啊啊啊!”
说到最后,谭俪声音带有一丝凄厉。
“直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不想再听这些无意义的抱怨!”韩东低喝一声。
“不。”
“再等等……我不说,或许身为武者境的我们可以再多活那么一会儿。”谭俪轻轻叹了口气,目带深意的看了眼韩东,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恩?
韩东心底一颤,这是暗示?
对,他应该没猜错……谭俪想要拖延时间,向自己暗示些什么,虽然谭俪有些古怪,但绝对没被附体。
因此,
韩东选择相信谭俪,没有冒然失措。
“哈哈。”
他神色如常的低笑:“程刚出卖了我们?那他在哪。”
哗啦。
谭俪掀开被子,晃了晃晕眩的脑袋,强忍不适:“程刚已死。他还是蛮可怜的,精彩人生还未体验,便已毙命。”
“你看看窗外。”
“清晨初升的太阳,勉强算是地平线的下方……有时候看似太阳离我们很近,只差一步之遥,可实际上却差的比较远。”
她似乎在感慨人生哲学。
旋即,谭俪按着眉心,惨笑两声:“假如我们能有一天借助交通工具,离太阳近些,那该多美好。”
韩东冷笑:“你疯了?”
谭俪攥紧双拳,脸色闪过一丝不正常的血红:“我没疯,只是觉得目前的交通工具,尚且不够发达。”
韩东淡淡道:“我们经常坐的飞机,还不够吗?”
“不够。”
谭俪再次叹了口气。
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毫无意义可言,却愣是让韩东内心掀翻滔天巨浪,隐隐约约明悟了目前的情况。
地平线下方……
一步之遥……
这应该描述于隐藏暗中的东西,那么与武者境一步之遥的,不正是武将境?下方,则暗指下位,下位武将境的实力。
借助交通工具,离太阳近些……
不够……
这大约是暗示自己立即求援,以他们两人的武者境武力,远远应付不了眼前的状况。
“可问题是。”
“既然不是鬼怪,谭俪何必这么畏惧,甚至用如此离谱的方式隐晦提醒我?”
韩东皱眉沉思,并未惊慌。
他能感到谭俪的绝望与恐惧,但值此时刻,谭俪的处变不惊、临危不乱,也影响到了韩东,令他心思沉静,细细斟酌。
每一位武者,皆有非凡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