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飘起了细雪,寒风愈发凛冽,桌上红泥小火炉里煮上热茶,腾腾冒着雾气。
容舟倒了杯茶,侧目看她一眼:“你这样闲,操心别人的事做什么?”
她摸摸鼻尖,悻悻然:“我就是好奇罢了……”
“这些事你就别过问了,总之人有自己的选择,远远看热闹就好,别把自己掺和进去。”
他端着茶转过来,阿虞酒足饭饱嘴里干就要去接,他却一顿,茶杯并未放她手里。
他凝视着她,一双褐色眼眸在灯烛中迸发出一线锐利的光芒。
“你这些日子怎么总是躲着我?”
他一质问,阿虞心头就一颤,好在面上风平浪静看不出痕迹来,咧嘴一笑:“不是你说男女有别,叫我不能缠着你,我如今听了,哥哥你反倒不满意了?”
容舟哑口无言,竟无法反驳她。
是啊,她从前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粘缠着上来,动手动脚哪里肯让步,他板着脸斥她,盼她能养成大家闺秀沉稳的性子。
她如今倒是规规矩矩不缠自己了,却叫他心里空空不是滋味。
唇齿间有几分酸涩,他沉沉咽下去,让语气听起来稀松平常:“的确该如此,你如今是大姑娘,眼看就要嫁人了,稳重一些总是好的。”
这倒阿虞有些难过,她想起张婆子说的,哥哥把自己关在书房读书的场景。
那时他多大年纪呢,左不过是十一二岁,比自己这会儿还小了好几岁。
那时候,郝夫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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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半大的孩子能反抗什么,不过是小兽一样的嘶吼过后,把自己关进书房,埋头苦读,直到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
她才出生,自然是不记事的,娘不常说哥哥的事,因为哥哥不喜欢她,娘怕说多了让他不喜。但她记事时,娘就说哥哥将来是要金榜题名,能当大官的人物。
十几年苦读,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呢。阿虞从前不解,如今却明白他当年那么勤奋读书,不是为了承爹的期盼光耀门楣,而是想为了自己能早早脱身,离开那个让他厌恶的地方。
这些年,他该多孤单啊!
容舟终是把茶放到她跟前,阿虞道了谢,剩下的话却在嘴边说不出口。
让他摒弃那些恩怨仇恨接纳自己,需要多大的肚量呢,她自个儿都不一定能做到。
可她还因为那点莫名其妙的心思刻意疏远他,哪怕不是亲生,那也是自己向来最敬重的哥哥啊!
“哥哥。”她低低唤了一声:“对不起。”
她其实不应该刻意回避的,哥哥永远都应该是哥哥啊……
容舟眉眼淡然,对她的歉意并没有什么反应:“如今家里就剩我们两个,本应相互扶持信任,但如今你长大了,有自个儿的想法了,我也不好过多问你。我在朝中多年,有今日之地位,手上也算有些权利,倘或你有事,我定然是要尽力为你办到,也算不辜负地底下的老爷子了。”
一番话说得阿虞泪眼婆娑,她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可容舟撂了筷子起身:“我书房还有公文要处理,你吃吧。”
然后也不搭理她了,出了门,绕过长廊,很快不见身影。
阿虞失神望着手里的茶杯,委屈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