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公里,是全县最远的一个乡,有一段土路。”王力军已经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太远了,不合适去。
竺必峰轻轻了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坐在副驾驶上的谭志鸿本来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黑色的桑塔纳行驶在通往狮子山乡的路上,两旁树木高耸,叶片黄绿黄间,景色宜人,王力军与竺必峰谈兴很浓。
狮子山是早就内定的一个点,前期也做了不少工作,可是今天却差点砸锅。狮子山建了一个实验室,显得很大,学区主任自作主张,从邻县一个学校借来了仪器和药品,结果把易燃药品和非易燃药品放在一起,这是不允许的。
竺必峰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刚开始。竺必峰问陪同的主管乡长几个数字,结果乡长支支吾吾,只得把校长推到前面。竺必峰呵呵的笑,乡长脑袋里装着什么大事?王力军在后面的脸色刷的变了,狠狠的瞪了那乡长一眼,乡长不敢与县长对视,只能把头往下埋,再深一点就到裤裆了。
还有就是辍学情况,竺必峰拿着花名册抽查了一个班级,来到到教室亲自点名,一个学生应了两次,但竺必峰人老眼不花,竟然被他认了出来。一个班四五十名学生,他竟然能一边念花名册,一把记住学生的样子,陪同的人都服了他。
竺必峰问那个学生,“你怎么会有两个名字?”
学生哪见过这种阵势,红头涨脸的就说,“这是老师安排的。”
其实哪个乡的学生流失都不乐观,可以说,只要认真查,都会超出,甚至是远远超出国家规定的辍学率,能像树木岭那样,舍得拿钱出来给失学儿童减免学费的毕竟不多。这虽然情有可原,但狮子山乡明显告假就是问题了。
一路上,竺必峰与王力军谈得很上路,此时也顾忌王力军的面子,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可是王力军脸上却挂不住,他早就把吴震拉到一旁,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这是吴震的地盘,吴震现在又是教育局局长,可就是在狮子山乡出了这样的问题,吴震难辞其咎。
到送别时,乡长、校长跟竺必峰握手,原本王力军也应该在场的,但他已经上了车。
王力军是雨花县土生土长的干部,在雨花县颇具传奇色彩,他原是一名兽医,由兽医站长、畜牧局长,一路坐到了县长宝座。王力军医术精湛,尤其擅长劁阉。一次在某村检查,羊倌没见过如此阵势,慌了手脚,一刀下去,几乎将羊的尘根全部割去,小羊疼得直叫,羊主也急了眼,不顾领导在场,骂了脏话。
王力军当时说,羊倌充其量也就是个二把刀,随即挽起袖子操作起来。不到二十分钟,几十只羊阉割完毕,众人一片喝彩。王力军也是兴致高涨,说把羊蛋带回去抵操刀费。中午,一行人在乡食堂吃炒羊蛋,赞不绝口,王力军哈哈大笑。
王力军平时随和,不拘小节,可一旦认真起来,不讲情面,当场让人下不来台。谁是给他留下不良印象,短时间内难以改变。据说他到某乡镇下乡,撞见乡长打麻将,随即拂袖而去。其实乡长打打麻将是常事,以前袁平就经常搓,只不过是那个乡长倒霉罢了。一年后就调到工会当了常务副主席,括号:正科。
乡镇干部在酒桌上游行一句骂人话,说某人倒霉,就是咒他早晚撞到王力军手里。现在狮子山乡的这名主管乡长,甚至包括吴震,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