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脸汉子奇道:“不是说看热闹的人都跑光了吗?怎么还有普通人在啊?我刚才去窗户那儿看了一会儿, 外头除了警察就是军人, 看着我心里发慌。”
“谁知道呢?反正我应该没看错, 那小姑娘也就比这小男孩大几岁, 看上去比较乖, 肯定是那种娇生惯养出来的。搞不好是外头什么人的家属呢, 肯定比这男孩子值钱多了。要是用她换这个男孩子, 倒也无所谓。这小男孩也快被吓傻了, 等咱们挖出了东西, 也不知道能不能带着他一起跑。他要是走不动路, 只会碍手碍脚。”
“那……咱们换人质吗?换那个小姑娘?”
“先吃饭, 吃饱了再说!反正现在是他们着急, 又不是我们急, 跟他们慢慢耗吧。”
方脸汉子有些闷闷的应了一声,心里却特别着急——也不知道他的老婆孩子现在怎么样了,那个绑走他们的人会不会给他们吃饭……
黑瘦那个把篮子里面的酒菜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饭菜是用六个饭盒装的, 被一个破棉衣裹了起来, 打开来还是热的。
酒就是普通的白酒,黑瘦那个打开酒瓶子, 闻了一下, 说:“都好几年没沾到酒香气了,一闻这个就馋的不得了。”
“大槐,你可别喝多了,咱们还有正经事要做的, 一会儿吃了饭要去轮流挖洞的。”方脸汉子忧心忡忡的提醒道。
“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的。”大槐说:“又不是只有你的老婆孩子被绑走了,我还不是一样吗?我老娘身体不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啊,为什么要被那个人盯上……”
大槐喝了一口白酒,舒服的眯起眼睛,然后才慢慢说:“因为什么?因为咱们家穷吧,我家那个破门连门锁都是坏的,所以被人一推就开了。这么些年了,谁知道会有人钻到咱们家那个破房子去了呢?不过你也没说错,这事儿真是邪性。那个人明明跟咱们保证了,说这事儿压根没人知道。咱们只要进来挖了东西就可以直接回去了,可你看看外头,我们刚刚撬开门进来,不就被人发现了吗?”
“那……那咱们还能跑得掉吗?是不是那个人在骗我们?要是咱们被抓了怎么办,我真的害怕……”
“怕啥?都给了咱们手/枪了,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人质在我们手上,咱们开着车子往说好的地方跑,开进山里就好了,之后就没人能追上了。好了,咱们赶紧吃饭吧,不吃饭没力气挖坑。”大槐一看就比方脸汉子冷静多了,所以那个人也是直接把手/枪交给他的。
方脸汉子是个司机,他被盯上,纯粹是因为开车的技术。
两个人打开那些饭盒,一共两盒白米饭,四盒菜,两荤两素,看上去油水很重。
俩人家里都挺穷的,好几个月也吃不到一点儿荤腥,这会儿见了猪肉简直口水直流,连方脸汉子都顾不上害怕了,埋着头就开始扒饭。
俩人一顿猛吃,一会儿就把这么多东西全都吃的干干净净的。
屋里的小少年其实也饿了,他闻着室内弥漫的饭菜香气,心里更加委屈了。
要是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他就跟他爸妈一起去爷爷奶奶家了。
大槐一个人喝了几口白酒,黑脸上微微泛起一点儿红气,他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摸着肚子说:“真舒坦!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啊,每天有酒有肉,手里还有花不完的钱跟票子。”
“那个人不是说,等事成之后,要给咱们每个人五百块钱吗?”
大槐冷笑一声,道:“外头围了那么多把枪,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买卖,就给咱们一个人五百块?做梦吧他!”
“可是,咱们家里人还在他手上,就算他不给咱们钱,咱们也没办法啊……”方脸汉子愁眉苦脸的说道。
“红铁,你胆子也太小了。我跟你说,枪也在咱们手上,等回去以后,我有法子要到更多的钱!到时候,你只要听我的安排就行了!”大槐非常有自信的说道。
红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好,我都听你的。”
他脑子笨,没有大槐聪明,所以听他的应该没错吧。
俩人吃饱喝足,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大槐就说:“我守着这里,你先去房间开始砸吧。我看过了,那地面很好砸的,你先砸开,然后咱们过去轮流挖。”
“好。”红铁立刻拿了这户人家的一把大锤子,走到藏东西的那间屋子里去了。
把木头床挪开,大锤子重重的砸向一块颜色不一样的地砖,立刻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连外头都听见了。
秦冠低咒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真他/妈/的开始砸了!”秦冠说:“现在怎么办?等着他们把宝贝挖出来?”
秦冠的一个手下说:“这样也是一个办法,等他们挖了宝贝肯定要跑路的。只要出来了,狙击手就能找机会下手了。现在他们都藏在屋子里,咱们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只能等他们出来。”
秦冠悻悻的在一把凳子上坐下,道:“行,那就在这跟他们耗着吧。你们看看自己的精神状况,分成两组,一组守上半夜,一组守下半夜。”
“知道了。”
时间越来越晚,天气也越来越冷,围观民众见迟迟没有什么进展,便都回家睡觉去了。
秦冠的手下找来了几个废旧小铁桶,在里面放上木板跟报纸,淋上一点儿食用油点起来当做火盆给大家取暖。
当地公安局的同志也送来了一些御寒用的大衣,而且提出他们的人手可以跟这边轮班。
这是个小城市,像这种恶性案件极少发生,所以市局的领导也发话了,表示会全力支持到底。
谢白露也裹着一件又厚又重的军大衣,跟李广益、唐自立他们坐在角落的避风处围着一个铁桶在吃咸粥跟热馒头。
这些食物都是秦冠找人送来的,天气太冷了,至少要让这里的人都能填填肚子。
冯光荣咬了一口大馒头,哈着白气说:“小谢,要不然你跟李爷爷先回去吧。这么冷的天儿,你说你们俩这老弱妇孺的,守在这里要是冻病了可怎么办?”
谢白露说:“再等等吧,我现在还不困,要是困了,我就跟李爷爷一起回去睡觉。”
这件事她也算是从头参与的,这个时候让她回去,她觉得特别不甘心。
唐自立见她吃完了一个馒头,就又掰开一个,在里面夹上一点儿咸菜递过去,说:“再吃一个吧,太冷了,吃多点儿暖和。”
谢白露甜甜一笑,把馒头拿过来从中间掰开,又还了一半回去,她说:“再吃半个就够了,剩下的你帮我吃。”
“好。”唐自立拿出干净手帕擦了一下谢白露沾着一点儿红辣椒的嘴角,动作熟练又亲昵。
冯光荣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嘴里的大馒头顿时就不香了,“哎,我想我们家小菊了。”
唐自立说:“你跟她的感情还行吗?”
“我们俩可好了!”说到阮晓菊,冯光荣又兴奋起来了,他说:“小菊每隔两天就给我写一封信,我怕她干活太辛苦了,让她少写一点儿。但她说特别想我,每次给我写信就像在跟我说话一样,所以我就没拦着她了。”
谢白露说:“她在那边是不是特别苦啊?我听说那边的乡下比我们柳树村苦多了,经常要吃糠咽菜的。”
柳树村地理位置好,产粮高,每家又有自留地种菜,虽然吃不到什么荤菜,但家家户户还是能吃饱的。
“是啊,那边特别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分去那么一个地方了。”冯光荣说:“小菊人又瘦,过去第一个月就病倒了两次,可把我给急坏了。然后我就开始给她寄钱寄粮票了,让她自己去县城买粮食吃,好歹还能过得下去。”
唐自立点点头,“你对她还是很好的。”
“那当然啊,自个儿的对象自个儿疼嘛!对了,等过年前,我要去那边看看她,陪她在那边一起过年。要不然她太辛苦了,我放心不下。”冯光荣道。
唐自立说:“你妈没跟你闹?”
“没有没有,我是去看未来媳妇儿的,我妈高兴都来不及呢,还老是问我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冯光荣说:“小菊的岁数倒是到了,但我的岁数还没到呢,得过了年才能结婚。”
“那你这次过去看她,可千万别犯原则性的错误啊,你没到年龄呢,要是弄出小娃娃了,可有你受的。”唐自立提醒了一下。
“你放心吧,我那么喜欢小菊,肯定要等到结婚的时候的。嘿嘿!反正,我肯定在你们俩前面结婚的,到时候小菊就能回城跟我一起住了。”冯光荣说:“我妈把我那间屋子重新粉刷过了,还买了新床,看着挺像样的。等我自己再把三转一响配齐了,嘿嘿,小菊肯定会很高兴的。”
看得出来,冯光荣真的很喜欢阮晓菊。
谢白露一边吃一边说:“那我等着吃你的喜糖啊。”
外头的人在轮流吃饭休息,屋子里头的红铁也已经把卧室的地砖全都砸开了,然后用铁锹一点一点的挖。
挖着挖着就露出了下面的一块铁板子,他用撬棍撬开铁板子,土层下面是一个一米多长、半米多宽的铁箱子,上面还挂着一把锁。
他赶紧走出去,对大槐说:“已经挖到了,是一个铁箱子,上头有锁。你过去看看吧?”
大槐就一把抓起沙发上缩着的小少年,说:“走,跟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小少年已经哭的没有力气了,便乖乖跟着俩人一起去了卧房。
只见熟悉的卧房被挖的面目全非,原本床下的位置有一个坑,坑里埋着一个铁箱子。
大槐用撬棍把铁锁给撬开了,试了一下才发现铁箱子已经上锈了,所以打不开。
红铁有经验,他去这户人家的厨房弄了一些菜油过来,仔细的涂抹在铁箱子的门缝里面。
这样弄了一下,大槐总算可以用工具把箱子弄开了。
这一开箱子,屋里三个人的眼睛都直了!
天啊,这里头怎么有这么多宝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