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马婶是个乡下人,而且只有扫盲班的文化水平,但她这个人天生就很聪明,每次不该她出现的时候,她都会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住的那个屋子里。
“小谢,那我中午就不做饭了啊。”马婶笑着说。
谢白露点点头,“一会儿饭好了我让唐自立过来喊你们,小石头刚刚哭过了,马婶给他洗个脸吧,我先过去了啊。”
“好。”
谢白露跟唐自立手拉手回到唐家,唐骏山坐在客厅听收音机,最近的新闻并没有报道调查组的事情,唐骏山听了一会儿,就说:“这些事情估计得全部查清楚才会公开。”
唐自立说:“那就慢慢等吧,都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一点时间了。”
唐骏山说:“可是要解决的事情太多了,那么多要平/反的,等全部解决完,不也得一两年?”
“慢的话肯定要一两年,快的话就不好说了。”谢白露现在也不能估算出具体的时间线了,不过她还是可以说一下后面的一些事情的,她说:“后面肯定会恢复高考的,还有知青回城,事情多着呢。”
唐骏山笑了,“小白露懂的挺多的呀,平时也会琢磨这些事儿?”
“偶尔琢磨一下,因为我想去读大学啊,跟唐自立一起读。”谢白露笑着看了一眼唐自立。
唐自立说:“要是可以高考了,咱们俩可以考一个学校。”
谢白露觉得自己现在的成绩还是不错的,清大的可能性很大,便说:“那我努努力,跟上你的步伐。”
大家都笑了起来,谢白露钻到厨房去做饭。
喜事临门,她跟小程的干劲儿都挺大的,两个人做出了八道菜,摆了满满一桌子,跟过年似的。
等李广益回来,唐骏山又开了一瓶茅台,还说:“这是家里最后一瓶了,过年只能喝别的酒了。”
李广益说:“我家里还有,一会儿给你拿两瓶存着。”
唐骏山连连说好,又道:“褚美珍的事儿解决了吗?”
“我已经找人递了话进去,能不能想通,愿不愿意为了小洋着想,就看她自己了。”李广益表情严肃。
好在褚美珍确实很爱自己唯一的儿子,到了下午,她就全都招了,而且还供出了不少人,非常积极的参与减刑。
褚美珍招供后,李祥也得到了消息,他先是震惊,之后得知是自己父亲找人递了话进去,褚美珍才招供的,李祥整个人都暴怒了。
他跑回了军区大院,跟李广益大闹一场,还差点打了起来。
对着这个儿子,李广益已经无话可说了,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李祥,看着他在家里大吵大闹。
后来是唐骏山一个过肩摔把李祥摔出了门外,唐骏山嘲讽道:“自己的老婆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不去找你老婆算账,跑回来怪你爹?李祥,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是不是猪脑子呀?你爹还没找你们夫妻俩算账呢!李军长一辈子的好名声都被你老婆给毁了!你回来了不赔罪,居然还怪你老子劝褚美珍招供?”
李祥大概是真的脑子不清楚,他死死盯着唐骏山身后的李广益,恶狠狠的喊道:“美珍不是那种人,我们夫妻一场,我相信她!她是被你害的!是被你害的!”
唐骏山说:“李军长,算了,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吧。这个人没救了。”
李广益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的走进屋里。
后来,李广益把自己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一点东西分了一半托人转交给李祥,还带去了一句话:“以后见面也不用打招呼,父子缘分已经尽了。”
这种事情外人是没办法劝说的,谢白露只能尽可能的多花时间陪着李广益,然后给他多做点好吃的。
李广益这种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老人家,心胸还是很开阔的,也没过太久,他就一切如常了,谢白露也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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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下半月,全国各地的调查组都结束了调查,成箱成箱的报告堆积如山,全都运到京市去了。
到这个时候,正式的公文才开始下发出来,新闻也开始报道这些zao/反/派这些年犯下的滔天大罪,接着才是为各个被打成右/派的人平/反。
唐自立他们也忙的不得了,连平时不干活的那位女同事都被强行留下来加班。
最轻松只有谢白露他们这些学生了,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了。
不过全校大会也开了很多次,除了给他们进行思想/主/义/教育,还要叮嘱所有人注意安全。
彭一生大概从周明明那里得到了很值钱的东西,因为从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找谢白露换东西了。
快到月底的时候,谢白露回了一次家。
乡下也有了很多变化,比如原本被关在牛棚的人现在都被放出来了,也跟其他人一起挣工分,发粮食也是一样的。
黄荔枝终于回到了知青点,不过她的身体被耗损的厉害,谢白露过去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头发白了一小半,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年轻姑娘。
不过黄荔枝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好的,她说:“我现在挺好的,崔书记把口粮补给我了,吃的喝的我都不缺。我家还给我寄了几块咸肉,我每顿都吃一点儿,吃了长力气。等过几年,我能有节余了,就能还你钱了。”
之前黄荔枝生病,把谢白露在山上丢给她的钱花了,现在身无分文。
谢白露说:“我不缺钱,你不用总记挂着这个事儿。”
“当然要记着啊,而且,我会记一辈子的。”黄荔枝笑着说:“你帮了我多少,别人不知道,我怎么能忘记呢?还有崔书记,你们都是好人。”
知青点的人从这边路过,看了一眼谢白露,只跟她点点头,对黄荔枝却视而不见。
黄荔枝也并不在意,她虽然回到知青点了,但其他人并不跟她说话接触,所以她现在单独住一个小屋子,做饭也是自己用石头垒出来的土灶,就堆在屋檐下。
“反正,你先慢慢养身体吧。”谢白露说:“这罐子麦乳精是给你的。”
黄荔枝笑了笑,说:“欠你的越来越多了,都不知道以后怎么还。”
“我们也算朋友了,你不用跟我这么见外。”谢白露说:“经历了那么多事儿,你现在还能挺过来,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是啊,崔书记也跟我说,等过几年我年纪大了,身体也养好了,可以在村里收养一个女孩儿。”黄荔枝说。
“你才几岁,不用想这个。”谢白露低声说:“过几年你们应该都可以回城了,你家离这里这么远,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就全都忘了吧。回到家,就当重生了,看看家里怎么给你安排。”
“不管怎么安排,我都不打算结婚了。”黄荔枝说:“我自己丢了一个孩子,将来领养一个被别人丢的孩子,就算是恕罪了。你放心,我都想的很明白了。”
“我看得出来,你确实已经想清楚了。”谢白露说:“这样也好。”
人最困难的事情就是放过自己,黄荔枝已经放过自己了,后面一定会迎来好日子的。
从黄荔枝那里走出来,谢白露顺便去了一趟崔家。
崔大华不在家,她放下两瓶糖水罐头就回去了。
从邻村走回来并不远,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在烧饭,夕阳西下,映衬着袅袅炊烟,要是有相机拍下来,一定是非常美好的画面。
谢白露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慢悠悠的朝柳树村走去。
走到村里,只见几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聚在一起玩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棍子,不知道在草丛里戳着什么。
谢白露有些好奇的从旁边走过去,并说:“二毛,你们在戳什么呀?”
“白露姐,你快来看,可好玩了,是一条死蛇!特别大!”二毛笑着说:“一会儿我们就拿回家去炖了吃!”
孩子们抓到一只麻雀也会拿回家吃掉,更别提一只蛇了。
谢白露有点儿怕这种东西,便没有走过去看,只说:“马上就快天黑了,你们也早点回家啊。”
“知道了。”
谢白露就继续朝家走,没走几步,忽然听到二毛叫了起来,“它咬我了!它咬我了!”
谢白露一惊,不是死蛇吗?怎么会咬人?
她转过头跑回去,二毛已经瘫坐在地上,捧着自己的右手不知所措的看着其他几个孩子。
谢白露跑过去一看,二毛的右手虎口处确实有一个清晰的牙印,从流黑血的牙印处开始,他的手也开始变成紫黑色了。
七八岁的孩子已经有常识了,二毛也不是傻子,他开始拼命的大哭起来,“妈!我被毒蛇咬了!”
这里离知青点很近,几个在院子里做饭的知青听见后就跑了过来。
谢白露解开自己扎辫子的头绳,抓住二毛的右手,把头绳狠狠的捆在他的右小臂上,阻止血液往上流。
“二毛,你别激动,你坐着别乱动,越动毒气跑的越快。”跑的最快的牛浩看了一眼二毛也有些慌了。
“怎么办?是什么蛇咬的?”另一个知青着急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