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没多说什么, 反正在面对曹舒时,他一般会遵循三不原则,不承认, 不主动, 不拒绝。
同时也确实存了点心思, 正打算来试探下他们两人。
荀攸先前为黄门侍郎, 把他从牢狱内调出来后, 呆在皇宫里也无可厚非。
然荀攸口中的小叔荀彧, 早已先行回去了颍川,不然贾诩还真想见见这对叔侄。
他伸手拉了拉一脸不太情愿的曹舒,并再次用力拽紧了她的手腕,在如愿以偿见到她回神来后,贾诩的怨念总算少了很多。
至于刚才曹舒究竟在想些什么事情,贾诩的心里早就有了猜测,肯定是想着荀家的事吧!
只是他一直以来, 都没怎么搞清楚, 这其中的逻辑。
或者说贾诩其实还不明白,曹舒为何能跟荀家子弟扯上关系?
但他还是没有再多问,等到哪天她想说了, 或许两人之间的矛盾,应该也就能有所缓解了。
并在拉过曹舒后, 就径直往天子的寝殿而去。
不过寝殿中无所事事的刘协, 却比谁都要焦虑不安, 他甚至还记着曹舒交代的一件事情。
可眼前那位在旁侍候笔墨的小吏, 听他说起自己的名字时,好像也是荀家的人。
然刘协依旧有些踌躇不安,毕竟是贾诩把人安排在他身边, 他不信任。
而且这个荀攸看着有些呆头呆脑的样子,来了的这么些天时间里,不仅闷不吭声,甚至脸上的情绪变化,也是极为少见。
刘协不知该怎么与他进行相处,所幸还好井水不犯河水。
之前贾诩走时,也让他去试探下荀家人的口风,不过目标对象居然是妻妾,就这事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而且这些问题,没想到一个比一个另类。
所以刘协现在还在斟酌着言辞,毕竟又问族长又问家室的情况,可惜就不知他要准备到什么时候了。
“陛下,陛下,贾诩求见。”
正当刘协还在为这事头疼时,却忽然听见有人来报。
他几乎是当场就把飘远的思绪,给硬扯了回来。
脸上甚至还浮现了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来,他可是千算万算天天数着日子过,这怎么可能呢?
“虎牢关的战事谁输谁赢,之前有探子来报,还需半月的时间,贾诩是董卓军中的军师,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会京洛?”
不过刘协未能等到传报之人回话,直接进来的贾诩到是先行接过了话题,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陛下不必多问了,诩如今提前赶回来,只是为太师来日离开京洛做准备。”
他并不介意把自己的目的直接说出来,也不怕有谁敢在外透露,现在整个洛阳还是董卓的人在把守。
就算他们的主战力在城外,但为了防止洛阳城内生变,在赶回来之前,贾诩曾特意向董卓,又调遣了部分的兵力。
所以这次对于转移宗卷和书简,他打算狐假虎威一把,借势来进行强压。
“那不知爱卿这回是为何事?”
刘协有些战战兢兢的望着站在底下的贾诩,眉宇之间还可窥见几分慌张之意。
旁侧的曹舒,可没什么心思听这两人闲聊。
那边贾诩还在跟刘协进行着商议,当然说是商议也不全对,基本上都成了一个人说一个人听。
至于听的那人服不服气,贾诩可不会管那么多。
而进来后都没怎么说过话的曹舒,却发现整个寝殿内,原来还有其他人的存在,那人甚至一直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曹舒也顺势回望了过去,可荀攸似乎最近的状态,看着不是很好的样子。
他眉目间郁气过重,或许是刚从牢狱里出来,伤势未曾痊愈,脸色苍白一片,反到更衬那张面若冠玉的脸,突显几分病弱感来。
如今两人再相见,最后居然只是相互之间点了个头。
曹舒却自觉心中,慢慢涌出了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
之前贾诩在殿外跟她提到荀攸也在时,老实说她其实很紧张。
不是不敢见,而是认为这样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甚至于她其实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这些人继续相处。
如同见到位陌生人般,算是打了个招呼后,她便偏过了头去,等着贾诩把事情商量好,然后尽快离开。
反之沉默寡言的荀攸,在见到贾诩居然牵着个女孩子进来时,他相当震惊。
难道之前在牢狱内那次碰面,曾相互探讨的那位女子,难道就是她不成。
可嬄眸不该是早就已经死了,现在这位又是谁?
贾诩口中所提的起死回生之法,究竟是不是他自己所理解的那个意思呢?
这些都是荀攸很想知道的答案,但是却偏偏不是他搭话的时候。
只因贾诩今日所提的要求,实在是史无前例!
“为何要转移?就算现在朕能答应,可洛阳太学的人绝不会同意。”
刘协死劲地摇了摇头,甚至摆出了一副,无论贾诩怎么威逼利诱,都没用的架势。
毕竟贾诩一人的威胁,哪有整个天下人都指责他,来得更为严重。
他虽不求自己能和各位先贤一样,能有什么建树,但至少也不该听之任之办些糊涂的事情。
或许是贾诩也没意料到,刘协竟然也会有反抗的一面。
那张脸上的神色,从曹舒角度看去时,他颇为的意外。
并且可能已经很不高兴了,曹舒从贾诩些许微表情可判断,每当他蹙起眉头时,也就代表着有人得倒霉了。
“他们是他们,诩只需要陛下的一纸诏令。”
在说完后,贾诩便伸手从宽大衣袖内,掏出一样其上字迹颇为熟悉的布帛来。
“或者陛下盖个印章也可。”
贾诩往前走了几步,将东西呈上后,便再次退回到了原地。
紧接着寝殿的大门,便被人从外再次推开,那小吏捧着的托盘上,分明还放在一枚玺印。
声声而至步伐里,一步又一步,仿佛就是在践踏着仅余的那点高傲和权势。
高座之上的刘协,两眼瞪得老大,却没有聚焦的实感,他不敢看向任何人,额头上也不住地往外冒着豆大的冷汗。
整个人绷得很紧,仿佛如芒在背,然那张拉满的弓弦,又敢往哪处射出他的第一箭呢?
曹舒第一次对贾诩办事效率,竟心生出了种惊簌感来。
从他们进城后,两人难道不是就直奔了这座寝殿吗?
那他根本就没有给过刘协商量的余地,曹舒本该比谁都清楚,毒计哪里会有迂回的手段。
若非有礼结的约束,贾诩甚至都不会亲自过来通报一声。
曹舒没感觉到他对刘协,有过什么尊重的意思,就比其他人好一点点,董卓阵营里的人,在她的印象中,好像对此都特别不屑一顾。
而这个帛书,曹舒从贾诩答应她后的几天时间里,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有亲笔写过文书。
而此时屋内的氛围,几乎是在小吏进来后,就逐渐压抑了起来,现在已至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一开始就没有可比性,有一方从始至终都处于弱势。
她有些意外于,荀攸居然这个时候,依旧继续保持了沉默。
是早就猜测出了这个做法的用意,还是只单纯怕惹事呢?
在气氛达至冰点时,曹舒微微扭头,扫视了眼在场所有人的神色,尤其将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