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天也见过,样子相似,因为不需要再连接床弩,它的上头去掉了不少繁琐的部件,又整个儿缩小了很多,更加的小巧精致,而且重量极轻,用一只手就能够轻松拿起。
“试试看。”萧朔温和道,“相当有趣。”
盛兮颜兴致勃勃,她拿上后,径直去到了窗前,放在眼晴前面,朝外头看了出去。
一瞬间,远处变得清晰可见,小贩和客人在讨价还价;乞丐在可怜巴巴地乞讨了半天后终于有个和善的婆婆给了他一个包子;还看到有人街口在吵架,推推搡搡,几乎快要打起来。
尽管没有声音,但她就连他们的说话时的口型也看得一清二楚。
有意思!
萧朔在后方温言着:“转动柱身还可以调节远近。”
盛兮颜试了一下,朝左转动,能看到更远,而朝右转动,近处也会从模糊变得清晰。
太好玩了!
她玩了好一会儿,依依不舍地放下,又交还给楚元辰。
萧朔说道:“我让工匠重新改良了一下。这东西不适合用于床弩,但对于行军打仗而言,可以用于侦敌之远近,用处还是不小的,我称它为千里镜。”
在“改良”床弩被楚元辰一一驳斥后,皇帝一怒之下,就让人烧了彻底弃而不用。
其实,比起鸡肋一样的“改良”床弩,楚元辰和萧朔都一致认为,还是这瞄准射更有价值,萧朔就让工匠反复改良了许多,这已经是第三版了。
“大哥。”楚元辰笑着说道,“这个就给我了。”
萧朔带过来,本来就是为了给他的,并无异议。
楚元辰转首就塞给了盛兮颜:“给你玩。”
他刚刚见盛兮颜兴致勃勃地不舍得放下,料想她是喜欢的很。
“反正大哥还会再让工匠做的。”说着,他又挑眉看着萧朔,“对吧?”
萧朔失笑:“你拿去玩吧,我晚些再叫人拿一个过来给阿辰。”
盛兮颜也不跟他们客气,愉快地接过了,在手上反复端详,有些手痒地想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为什么可以看得这么远。
萧朔的眉眼柔和,眼眸幽深如墨,他说道:“我想看看,赵元柔到底还能拿出多少‘好东西’。”
要是再有一两样能与这千里镜媲美,此人倒是多少还有些价值。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白瓷茶盅,嘴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凤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微眯,眼角轻挑,锐利的眸光中透出来了难以压制的锋芒,就仿佛九天之上的雄鹰看到了猎物。
赵元柔这是被盯上了吧?盛兮颜忍不住为她拘了一把泪,又愉快地玩着手上的千里镜。
“大哥,你明天就别去了吧。”楚元辰说道,“这种闹剧没什么好看的。”
明日皇帝要去祭拜薛重之。
说是祭拜,这其中的目的,谁能看得出来。
要祭拜,萧朔随时都可以去,楚元辰不想让他受到这些无谓闹剧的影响。
萧朔领了他的意思,淡声道:“我不去了。”
他默默地看着窗外。
外头又飘起了雪花,这个冬季更冷了,萧朔依稀还记得岭南没有那么冷,四季都温暖如春。
二十年了。
对于萧朔而言,早已像是前世今生,只余下了朦胧的梦境和刻骨铭心的仇恨。
“你们听说了没,池喻明日也会去?”
“真的?我们能不能去皇觉寺?”
“我问过国子监,我们能去,只要别打扰到池喻他们就成了。”
“那我一定去!就算是墓志铭,能看到池喻的文章,也是三生有幸。”
清茗茶楼的门前来了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他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上来,在说了一会儿话,他们就进了茶楼避雪,说是顺便以文会友。
雪下了足足一夜后,十二月二十三是个阳光晴朗的日子,学子们一大早先去了皇觉寺,薛重之夫妇的牌位就被供奉在皇觉寺的静心殿。
刚刚供奉上的时候,还任由百姓们先来祭拜,后来这静心殿在平日里就锁上了。
国子监一共挑了十位学子,其中有五位是国子监的监生,有二位是颇有才名,能一呼百应之人,另外三个就是国子监试过他们的文采后定下来的。
除了他们,更有一些学子和百姓们闻讯自发前来。
今日圣驾要来,皇觉寺本来是该清场,是皇帝特旨允许了百姓们来观望,于是,禁军只能加强防卫,严控数量。
学子们比圣驾到的更早,他们需要在圣驾到来前写完墓志铭。
这些日子,他们的心里其实已经琢磨好了,就等着大显身手。
他们都知道,皇帝不止是想给薛重之做墓志铭,更是打算为他出书立传的,若是见他们文采好,兴许这个天大的机会就会落在他们的身上了。
诺大的静心殿里,已经摆上了几张书案,学子们上过香后,就各自安静地去铺纸挥墨。
笔墨纸砚都是早早就备好的,他们挥笔有如神,不一会儿,他们面前的宣纸上,就已经扬扬洒洒的写了许多字。
李安远是国子监的监生,监生大多是由朝中官员举荐的自家子弟,也有才学出众的贫家学子。李安远就是出身寻常百姓家,靠着一己之力考进国子监的。
对于李安远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科举三年一次,真正能够在官场一路通达的又能有几个人呢,若是今日能让皇帝记得自己,日后,他的仕途肯定也会更加顺畅。
李安远自信满满,这篇文章,他已经反复琢磨和修改过几遍了,论文采,他比不上池喻,不过他自认为文采的好坏并不重要,能写到皇上的心坎里,才是最重要的。
世人皆称先帝和皇帝待藩王恩重似海,那么就当强调君恩深重,臣心不悔,尤其是薛重之以死报效皇恩的决心。
李安远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他自己都觉得非常之妙。
终于,他收了笔,把笔放在笔架上,又细细地去通读一遍自己的文章。
他相信自己的这篇文章,定能独占鳌头,让皇帝多看几眼。
“咦?”
李安远发出一声惊疑之声,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应该都写完了啊,怎么文章的前半部分……没有了?
宣纸上干干净净的,只余下一点淡淡的水渍,而他刚刚才写完的文章,一个字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