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怎么了?”
聂修以手撑头, 烦厌地问。
集合点闹起来时,宫侍早使人过去打听了,现在�有回禀。
皇帝问起, 便有人附耳上来,如此这一般讲事情简说了。
二夫人与聂修坐于同一张棉软宽椅上, 顶上打着凉伞, 身后还有人以柔扇摇着凉风。
荣丽身子娇贵, 吹不惯电力送的风,若是天气热, 二十四小时得需这手摇扇, 不然无法入睡。
刚下去用过简餐,回到台上便有民众闹事,荣丽本有些发懒, 这会儿却精神起来。
无他,下面闹事的,是聂修那个宝贝头生子。
宫侍轻声说话,二夫人一眼扫去,便识趣地提高了声音。
聂城拦了一位想要登台的贵族小姐, 还动了兵士, 偏这位小姐在赌盘人气颇高,不少人使钱买了她的号码。
哪怕是平民,也是真金白银往里投了钱的。
今日照光节, 好些城外劳工都是存了一年的钱, 想进城来博一把。
指不定谁就将全副身家砸到里头了,你将人带走,赌盘老板可不会把钱吐出来,名字后必定会画个输字, 钱就白打水漂
。
真输就算了,但现在却不是。
失了钱财对于那些身无长物和劳工来说,跟失了命是一样的。
就算是贵族又如何,你不占理,他们那一方还人多,肯定会闹起来的。
本来上去两分钟就能解决的事,偏要拦这一下,不仅是拦,聂城还妄想将人带走。
这可不是做的蠢事吗?
荣丽等了半日,终于等来这一出。
她抿唇一笑,冲身旁宫仆使了个眼色。
宫仆轻轻点头,身子一转下了台。
聂修皱紧眉头,抬手阻了身边宫侍说话,“那位小姐,是哪家的?”
“听说姓范,住在北郊那片。”
“北郊?”聂城脸色又难看一分。
北郊那里,住的都是生计堪忧的底层贵族,房子破的破坏的坏,连修葺的钱都没有。
据说有的人,还要亲自在屋前屋后种菜维生,过得很是艰难。
那么多贵族小姐看不中,请去□□的漂亮女人也送回了。
竟是看中了住北郊的人?
荣丽拈了枚果子扔进嘴里,故做恍然,“啊,原来是这位范小姐啊。今日才找着吗?”
“什么意思?”聂修偏头。
“最近治安处,在城中掘地一般四处搜捕,找的就是这位妙人儿呢。明着说是治安巡查,其实是两人闹了别扭,玩你跑我追的游戏。”
荣丽掩口一笑,“果然儿子肖父,在女人这事上,没什么两样。”
荣丽这张嘴,提及聂城,就不会有什么好事说出。
聂修莫名一阵烦躁,“他的事,你少管。不过就是个女人。”
“那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荣丽看了眼鉴钟台,“她心可大着呢。”
“有话就明说,说一半含一半,不如直接闭上你这张臭嘴。”
聂修极不耐烦,当着台上众多贵族的面,扬声喝道。
荣丽似是习惯了聂修这态度,依旧保持着有礼微笑,“我有什么可说的?现在不就是瞧热闹吗?下面吵得可欢呢。”
大家注意力本就集中在下面兵士与平民之间的争吵中,帝后之间这点小摩擦,只要不波及到周边的人,也就是一点小插曲。
那边声浪又起,台上人赶紧转头,生怕错过热闹。
聂修吩咐,“找两队人,帮着将平民安抚住。大皇子那边,多盯着些,别闹出麻烦,安全要紧。”
宫侍领命,一路小跑下了高台。
赌盘探子回各店宣扬一番,许多下注137号的客人都有些着慌。
特别是那些下得多的,手里捏着好几张投注单,眼看着人要上去了满心期待,这会儿来消息说取消资格,冒出来一位皇子要将人带走。
这是怎么说的?
一年玩这一次,还搞这出戏?
听说�经吵起来,自己这边气势不弱,许多人便往那里冲去,也准备掺和进去发发声。
法不则众,人越集越多,将集合处外围堵得水泄不通。
举着投注单声嘶力竭叫喊的苦主众多,还有纯钻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跟着嚷嚷赌盘有黑幕,人声震天。
孟昕站在人群中,被挤搡得站立不稳。
开始还有人护着孟昕,后来闹起了性子,哪还记身边有谁。
许多人纯粹是为了发泄对上层的不满,特别那些只买了一两注,这点变动对自己利益损害并不大,却喊得比任何人都大声。
什么时候能有这样抵抗贵族的机会?对面还是带着兵士的皇子,那种痛快,简直没得说了!
他们大声喊叫,肆无忌惮,以至于握着枪的兵士都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