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城缓了缓才抬头去寻,“孟昕?”
杨随侍快步上前,孟昕跟着另两位随侍也走到床边。
看到她换了身新衣,走动时动作不见迟缓,聂城神色松缓,唇边带了丝笑意,“过来。”
孟昕看了眼冯丽珍,见她退开半步,冲自己友好点头,便也回了一礼。
“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
孟昕上前,目光在聂城胸口绷带上扫了扫,又迅速移开。
他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实在是不好多瞧,也亏得冯丽珍落落大方。
这间房明显是冯丽珍闺房,不管是大的家具摆设还是一些女性的小玩艺都能瞧得出来。
因为是在自己家里,她未戴面围,还穿着睡袍。
孟昕虽不是贵族小姐,也知道这样不合礼数。
不过这件睡袍款式也还保守,虽显身姿却遮挡得严实,并不会让人往轻挑的地方去想。
“头还有些晕。你的腿伤呢?好些了?”聂城向下看去。
“没什么事,就是撞了一下。”
“不如让医生瞧瞧?”
聂城转头,本想说话,对上冯丽珍面上探询笑意,又皱了皱眉。
“还是先回去,找祝医老来看吧。”
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又向孟昕伸手,“你扶我一下。”
孟昕犹豫,看向杨随侍。
杨随侍赶紧上前扶住,孟昕也帮着掀开被子,方便聂城下床。
“还是在这里住上两天吧。如果要另寻医师,我派人去请。”
冯丽珍上前阻止,“现在这个时间,出去也麻烦,而且你那边也不一定安全。谁知道荣家还有没有后手。”
“谁说一定是荣家。”
聂城强撑着站起,“事情未调查之前,不好定罪。”
“除了二夫人,你还与谁结了仇?”
“与你无关。”
聂城语气生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冯丽珍下不来台。
她竟是好脾气,这也能忍住。
冯丽珍微微一笑,说道:“城少爷伤重,脾气急躁。你若要走,我不强留,但至少要过了今夜。”
“为什么?”杨随侍问。
“我出人出力将你带来,落在有心人眼中,肯定知道你我关系匪浅。若是一夜未过便走,岂不是有些尴尬?旁人替你出了力气,总不至于用过就丢吧?”
聂城笑笑,“冯小姐,好话术。”
“我倒是不畏惧流言,能与城少爷放到一块叫人提起,倒是荣幸。只是你这般无情,别人看到会怎么想?以后若是需要旁人出力时,你也如今日这样,岂非叫人寒心?”冯丽珍叹气。
“也就不到两个小时,先休息一会儿,等天亮了再走吧。”僵持之下,孟昕插言。
墙上有挂钟,四点已过,距离六点宵禁结束确是不久。
孟昕开了口,见聂城神色松动,杨随侍便赶紧扶他坐回床上。
身体牵动,痛感愈强,聂城牙关紧咬,又看向孟昕,“伤处有些疼。”
“那你先睡下吧。”
虽然言行不像平日,但孟昕也能理解聂城受了重伤,又吸入毒雾,人难免脆弱一些。
他以前与祝耀虚与委蛇时不知多圆滑,就是再厌烦对方,只要能获利,他可以放缓姿态。
冯小姐怎么说也救下了他,态度却这般生硬。
想来得身上的伤关系也大,确实是更暴躁。
孟昕看到床头补粥,想了想说:“你要不要喝点粥?”
冯丽珍想要讨好聂城,还有联姻之意,这补粥想来是能用的。
“好。我正饿了。”
聂城侧躺在杨随侍推来的靠垫上,眼睛看着孟昕。
屋内沉静片刻,没人说话。
孟昕左右看看,最终目光落到杨随侍身上。
杨随侍怔住,做了口型。
我?
孟昕瞪眼。
难道是我?
再看聂城,他居然以眼神示意,似在催促她快些。
孟昕很是犹豫,往前走了一步,却实在不想端那粥碗。
其实平日倒茶端水她也做过,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聂城用粥。
她真是做不出来。
冯丽珍深吸口气,支使屋内仆佣,“去,伺候城少爷喝粥。”
领命的是个小子,十来岁的年纪看着挺机灵。
他轻手轻脚上前,先是拿一边毛巾仔细擦了手,这才用勺子搅了搅粥,挑了面上温凉的一点送去用。
聂城板着脸,在孟昕的瞪视下,到底是吃了一口。
“范小姐。”
冯丽珍轻唤了一声,孟昕转头。
“你是有腿伤吗?医生在隔壁,我让他替你看看可好?”
冯丽珍言语带笑,眼神却似有深意。
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又回头来引。
孟昕略一思索,便跟上了。
杨随侍上前,似是想拦阻,孟昕摇了摇头,“我去去就来。”
聂城的目光似扎在背上,孟昕也没搭理,快步跟出房间。